王氏面上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这是她的安排,她自然不会慌张。
她毕恭毕敬地走到窦老夫人跟前,认真道:“儿媳确实让阿福去查账目,是因为上个月的帐数有些不对。多了一大份开支,那可不是小数目,不亲自核对,儿媳也不放心。”
“阿锦有闭月羞花之貌,早就听闻府中有许多下人都倾心于阿锦,不曾想这阿福脑子里也藏了混账想法。”
听了王氏这一席话,魏思锦笑得更灿烂,心里愈发佩服她了。
下人倾心于高高在上的镇国公府三小姐,说好听点是她魏思锦魅力大,说难听点,不掉价吗?
一个堂堂的一品镇国公府小姐,被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喜欢,说出去是多丢人的事。
果然,窦老夫人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她喝道:“王氏!多大的人了,说的什么话!”
“儿媳错了。”见达到了膈应注重礼数的老家人的目的,王氏眼里多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既然阿锦说有人下毒,王氏,快请吕大夫来吧。”窦老夫人看着昏倒的阿福,脸上阴晴不定。
“柳姑,弄醒他。”
头发花白的妇人是老人年轻时便跟在身边的,同老人一同经历过许多风雨。
只见柳姑命两个身强体壮的下人去装了两桶凉水,扶起了昏倒的阿福,将凉水从头灌到脚。
在凉水的刺激下,阿福迷迷糊糊地醒了,看着一屋子的人,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阿福,这可是你做的好事!”王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过是让你对个账,竟惹出这样的事端!”
窦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哆嗦的阿福,眉头皱紧。
“阿福,我魏家待你不薄。”
老人一说话,阿福就吓得磕了个响头。
“敢对三小姐做出这等龌龊事,你以为镇国公府是好进的吗!”窦老夫人生的可是大气,她猛地一杵拐杖,吓得阿福又磕了一个响头。
“是阿福昏了脑子!不然,不敢做出这等不敬之事啊!”阿福磕着头,声泪俱下,“小人心许三小姐许久,实在是昏了脑子啊……”
众人皆惊,王氏却更喜悦了。
没想到这阿福这样敢说!
窦老夫人气得脸色又可黑几分,“混账东西!”
魏思锦也被惊到了,她没想到阿福一个小小的对账先生,居然真的敢说出这样不堪的话。
一个老下人,居然心许府中尊贵的妙龄小姐,甚至已经生出龌龊的心思,要动手干龌龊事了。
传出去,是多么丢人的事!
饶是她魏思锦美名在外,也禁不住这流言的摧残。
魏思锦明白王氏下这一步棋的目的了。
过几日她就要嫁进荣亲王府,就要成为荣亲王妃了,这时候传出她的丑闻,轻则嫁入亲王府后夫妻不和,重则皇家直接退亲。
名声有瑕的女子,不论放到哪里,都是要被唾弃的。
王氏可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这时,翠莺带着郑大夫进来了。
“祖母,我命人去请了郑大夫,他可是远近闻名嗅觉第一灵敏,在这方面比吕大夫要更强,让他闻一闻这屋中未散的香味,便能知是否有人下毒了。”魏思锦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滴水不漏,既不让窦老夫人多心,也让郑大夫能够名正言顺地留下来替她做完事情。
“麻烦你了,郑大夫。”饶是王氏城府极深,冷静无比,也气得咬牙。
没想到这小蹄子心思这样细,还专请了外面的大夫!
镇国公府怎么说也是大家,府里是有常在大夫的。魏思锦这般做法,是明显不信任这常在大夫的。
虽然这常在大夫的确是她王氏的人。
“那老夫便开始了。”郑大夫扬起脑袋,鼻子微动,这走走那走走,走到了隔间里。
再出来时,郑大夫手指上多了一撮白色粉末,靠近,能闻到妖异味道,正是香气的来源。
“这是老夫在隔间的窗边发现的,若是老夫猜得不错,这应该是阴魂散。”郑大夫一手指着那错白色粉末,道。
“阴魂散乃毒中一霸,毒入肺腑人必死,还有催情效用。好在毒虽烈,要进入肺腑也不容易,这点毒量还不至于要人命。”
窦老夫人一听,忙捂了鼻子,急忙问道:“大夫,我们在这坐了这么久,这毒多少也吸进去一些,不知有何解法?”
在老人家分钟问话的时候,王氏掩面对着大丫鬟碧菊说了不知什么话,只见碧菊是急匆匆地出了房门。
魏思锦盯着王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怕是这王氏没料到她会找外面的大夫,这会是让碧菊去找人当替罪羊了吧?
郑大夫捋着他半白的胡子,沉声道:“只需多喝清水,这毒自然就解了。”
“多谢大夫!”刚进房的梁氏才听到郑大夫这一番话,她迎着郑大夫走至门口,取了好一大布袋递给了郑大夫,自然是封口费了。
名门大家出了下毒这等大事,自然是不要传出去为好。
见这布袋不是一般的大,郑大夫眼中冒出精光,忙接过,连声道:“老夫明白的,明白的……”
待郑大夫走后,窦老夫人也算是平复了心情。她紧盯着阿福,问道:“你在此作恶,那毒又是谁下的?”
阿福自然知道毒是谁下的,他偷偷瞥了王氏一眼,明显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碧菊领着一众下人进来了,下人们押着的,是一名穿着粗布衫的妇人。
“碧菊刚刚都问出来了,就是这杨寡妇串通阿福干的。她觊觎三小姐的名贵首饰,这才起了坏心的!”
“混账!”窦老夫人又是一杵拐杖,“全部给我拉下去,遣回东阳老家!”
听了老夫人吩咐,王氏忙命人去做事。
魏思锦实在是佩服王氏,三言两语就将此事一笔带过,竟不让人查出一丝与她有关的痕迹。
窦老夫人安抚了魏思锦几句,便领着众人离去了。
因为这一件事,魏思锦觉得更累,她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没有人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