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锦原来是真在等着听听看万荣暄能说出个怎样的解决方案,却没想到万荣暄竟直接道要遂那温娥的愿。
那岂不是要娶温娥进门了?
魏思锦暗暗叹了一口气,想必这万荣暄是和温娥串通好了的。以刺杀她为由头,娶温娥过门,表面上是为了她的安全,牢牢牵制住长林侯,实际上是要成了他俩之间的一桩美事。
她和万荣暄才成亲不过短短两日,蝶娘也方才入了府,就迫不及待要迎温娥过门了。
果真是个风流鬼。
林长信看着魏思锦面上没什么变化,又看着万荣暄忧愁的模样,一时间难下定夺。
无人出声,气氛尴尬。
最终是林长信干笑着道:“王妃方入门,如此快的时间便要再娶温小姐,恐怕不妥……”
万荣暄眉头锁紧,道:“这事是长林侯府温小姐干的,那便要算到长林侯头上。我要何时叫那温小姐来,来府里做什么,想来那长林侯心知理亏,不会有什么大反应。我告诉他叫他悄悄送温小姐来,他还敢多话不成?”
林长信汗颜。
他的话外之意关长林侯什么事!
明明自己的王妃就坐在身后,还能这样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说出带人家姑娘家过府的话,这荣亲王的胆儿未免也太大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刺杀王妃之事,有亲王一同蓄谋,为娶人家温小姐过门呢……
这时,魏思锦冷哼了一声,抬眸直视着万荣暄俊朗的侧颜,道:“看样子,不遂这温小姐的愿,阿锦始终性命难保啊。”
感受到身后人灼灼的目光,万荣暄面不改色,答应道:“自然是如此,为了爱妃的安全,本王什么事都愿意做。”
听了这话,又看着万荣暄坦荡荡的神色,魏思锦笑出了声。
此时林长信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荣亲王当真不将自己的王妃放在心上吗!坐在对面貌若天仙的王妃态度明显转变,连脸色都变得捉摸不透了,难道亲王没有发现吗!
真是不要命了!
就在林长信腹诽之时,魏思锦又说话了:“想来这是极好的解决方案。”
说完,她饮了一杯酒,绽出了极美的笑容,就如盛放的芙蓉,美得不可方物。
林长信看这笑,看得一惊。
“亲王自是为阿锦好的。亲王做的所有决定,阿锦都支持,绝无异议。”
魏思锦优雅地摆下了酒杯,轻扶着桌案起了身,朝林长信行了一礼,道:“阿锦身体抱恙,就不陪大人再聊了。”
话音一落,便甩了个窈窕背影,离去。
林长信叹了口气。
这荣亲王妃,貌若天仙,气度高雅,这荣亲王怎么还不知足!
以前都说荣亲王是圣上的左臂右膀,如今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魏思锦走了,照着他们聊的话题,算得上是不欢而去,林长信也没有再留的道理。
他起身朝万荣暄行礼,道:“既然亲王早有定夺,老臣也不在贵府逗留了,就此告辞,亲王不必送了。”
万荣暄笑笑,道:“林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您慢走。”
林大人刚出了贤正雅厅,一团隐藏在暗处的黑影快速消失了。
魏思锦走在银辉苑中,遣退了跟在身后的所有丫鬟。
“锦小姐,林大人告辞了。”低沉的男声响起,正是月伦。
“你和开元按我吩咐的去做,千万不要叫那林大人见到你们的真容。”魏思锦面无表情,漫步在数株挂满金黄的桂花树中。
“锦小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语毕,抖落了几簇金黄色。
魏思锦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极有特色的凤眼却冒出了一丝亮光。
开始了。
却说林长信,向万荣暄告了辞后,从王府的后门离去。
暗黑的巷子中,仅有月光透下的丝丝光芒。
突然,他感觉到了身后有人。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他能感受到那人在向他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到最后,甚至贴到了他的身后。
“是谁!”林长信深觉不妙,反手便是一扣——
却没想到那人功夫极高,迅速地扭住了他的手臂,按紧了他肩头,叫他动弹不得。
“究竟是谁!”林长信慌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没办法打得过这劫持住他的人。
“你到底是何目的,要财?”林长信抖了抖右腿,挂在腰间的钱袋叮当响,“钱财我多少有些,你先放开我。”
月伦轻哼一声,松了手。
林长信拼搏官场多年,名声在外,傲气无比,自然不可能听一个素未谋面的劫匪的。他一个灵活的转身,从腰间取出匕首,正面指着站在黑处的男子。
月伦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却道:“林大人莫急,不听听我来找你的原因?”
声音里分明带着笑意!
“你到底有何目的。”林长信皱着眉,举着匕首不断向后退。
月伦紧逼着林长信,林长信退一步,他便进一步,即便是被匕首指着,在气势上也依旧占了上风。
他笑着道:“我知道林大人有个双脚没有知觉的儿子。”
这话一出,林长信握着匕首的手顿时没了力。
匕首顺着他的手腕,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
他在刑部尚书这位子上坐了十许年,风光无限,不仅是因为他公正贤明的断案态度,还因为他膝下才华绝伦的独子。
世人皆知他的儿子满腹经纶,出口成章,拥有盖世的才智,甚至容貌无双,却不知他这孩儿在两年前的一场祸事中双腿得了毛病,没有知觉,动弹不得。
他封锁了所有对外的消息,世人皆不知这噩耗,为的不是他刑部尚书家的名声,而是怕毁了他这可怜独子的下半生。
世人的恶论对一个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费心守了两年的秘密,如今居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匪徒这样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秘密。”像是被击溃了心中最后的防线,林长信无力地垂下了双臂,已经没有任何抵抗月伦的欲望了。
月伦将双手背在身后,在黑色面罩之下咧开了一个笑容。
“我知道你这儿子的腿疾,自然是有办法根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