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侯前脚刚走,魏思锦便回了房,发现翠莺等候在房前。
“王妃,这是从林府送来的书信。”翠莺一如既往乖巧,把一个洁白的信封递给了魏思锦。
朝翠莺点了点头,魏思锦拿着信进了房。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明日未时,萦椿阁聚——林长信。
果然。
魏思锦将信捏作一团,放进灯盏中烧了个精光。
果然,她的方子是有用的。
这一夜,魏思锦睡得很香。
次日,还未到未时,魏思锦便早早地出了门,丫鬟一个没带,反而是带了开元和月伦去。
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跟着魏思锦,开元和月伦明显非常高兴。一路上紧贴在魏思锦身后,叽叽喳喳。
萦椿阁是京都最风雅的地方,整整十层,聚集着京都大部分名士。说书、唱曲、对弈、辩论,只要是能想象得到的风雅事,在这里都能找得上号。
林长信订的是最顶层,魏思锦提着裙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一推开雅间的门,便看到林长信一脸无奈地坐在房中。
“林大人,好久不见。”
魏思锦柔柔地笑了,带着开元和月伦,坐到了林长信对面。
林长信看了看魏思锦,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开元和月伦,扶额笑道:“想必这两位便是那日给我雪莲的神秘人了。”
魏思锦依旧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林长信的笑容十分不自在。
“没想到王妃这样深藏不露,老臣都意想不到。”
魏思锦斟了一杯茶,作了个敬林长信的动作,道:“林大人客气了,说什么深藏不露,只不过帮助有需要的人罢了。”
茶杯再放回桌上,碰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林长信坐不住了,他身子往前倾了一点,紧紧盯着魏思锦,道:“不知道治我儿的方子,王妃还有没有……”
魏思锦优雅地坐着,微微笑着,身后的月伦从袖间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放到了林长信面前。
林长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锦囊,从里头翻出了一张信。
信里果然详细地写着药方。
只不过……
“王妃,这透骨草……”林长信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之前难以寻到的雪莲、雪菊,王妃都替老臣配好了,但是今日这透骨草……”
魏思锦依旧是笑着,开元又拿着一封信递给了林长信。
看了看信上的内容,林长信脸色大变,没了为难犹疑,多了丝警惕与严肃。
“这事情,没想到王妃也知道。”
魏思锦脸上的笑也没了,她从腰间取出了一柱暗绿色的草,摆在了桌前,并没有给林长信。
“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信上说的是一件,治林公子的方子又是一件。”
林长信眯了眯眼睛,道:“看样子,王妃是想同老臣做交易了。”
“不错。”魏思锦又捏起了那暗绿色的草,轻道:“这交易,想必林大人一定会同我做的。”
林长信还是盯着魏思锦,没有说话。
他知道魏思锦捏住了他的把柄,他不可能拒绝的。
他的宝贝儿子第一日喝了用雪莲炖的汤,腿便有了知觉,第二日用雪菊泡的药汤泡了一宿,便能动脚指头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方子。
他原本还不相信,愣是拖了十许日没有寻魏思锦,林世双的腿竟又没反应了。
他慌了,不得已才来求魏思锦。
林长信一直盯着魏思锦的双眸,但那眸底却波澜不变。
他终究是输了。
“不知道王妃,想让老臣做些什么。”
魏思锦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淡笑着道:“既然是交易,对我们双方自然是都有好处的。”
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一直知道林大人是看不惯那唐将军的,此时你我合作,不过是互相帮助罢了。”
林长信收起了锦囊,笑道:“不知道王妃同我做交易,荣亲王是否知情。”
抬眼,魏思锦脸上布满了温暖的笑意。
“看来林大人希望亲王知道。”
这幅样子,很明显是威胁了。
林长信低下头,淡淡道:“王妃真是不简单。”
“不简单的人多了,”魏思锦将透骨草推到林长信面前,道:“我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再说,林大人也不简单,不是吗?”
林长信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从桌上拿过了透骨草,握在袖间。
“关于唐将军的不妥当,想必林大人这些年断了这么多案子,肯定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
说着,魏思锦从袖间拿出了一张纸片,扬到林长信眼前。
那是一朵血红色、妖艳至极的彼岸花。
林长信脸色变了变。
“王妃还知道些什么?”
魏思锦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明显是要将知道的信息一件换一件。
魏思锦当然不傻,不可能一上来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透露了出去。
林长信双手扣在一起,是思索的模样。
最终,他抬头道:“据我所知,唐将军还有同伙,至少二人。”
同伙,至少二人。
魏思锦的眉头皱了起来。
越国讨伐西域一战,居然没有将西域人肃清,甚至很有可能有一批西域人在越国里生活着,无人知晓。
这无疑是个可怕的消息。
“林大人有向皇上禀报过吗?”魏思锦也扣起双手来了。
林长信摇摇头,道:“老臣不确定,不敢跟皇上禀报,恐打草惊蛇,扰了军民的心,让唐将军警惕。”
魏思锦将画有彼岸花的纸片揉碎了,泡进茶里,将纸片泡软了,最后倒进了桌上的花瓶里。
“林大人还知道些什么,都一并告诉我。”魏思锦一脸严肃地盯着林长信,“我已经制定了方案,奈何唐将军心思缜密,没留下多少证据。”
林长信信了魏思锦,点了点头。
“皇上派唐将军到南陆边境镇压泌粤国的蛮人,却不知泌粤国与西域交好,唐将军又是那样的身份……”
二人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走在回府的路上,月伦问魏思锦道:“锦小姐,那林大人,真的可信吗?”
魏思锦从街边的小铺子里买了两幅卷轴,递给了月伦和开元,回道:“他儿子的腿能不能好还要看我。再说,他本就不喜唐远征,唐远征又是那样大逆不道的身份,要说他不可信,着实是多虑了。”
月伦盯着魏思锦的侧脸,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