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元秘术晦涩难懂,学了一整夜,魏思锦和万荣暄都没合眼。
眼看天就要亮了,万荣暄起身叮嘱:“东西你好好收着,别让别人发现了。”
说完,便扭身出了房间。
魏思锦环顾四周,最终将羊皮纸塞进了腰中,而那装了秘药的小瓷瓶,她则放进了房中茶几上的花瓶里。
东西虽都藏下了,魏思锦心中却还不安宁。
西域王子对她起了疑,指不定什么时候趁她不在,大肆搜索房内。若是这些东西真被找出来了,她也不好解释。
看着窗外天都半亮了,魏思锦叹了口气。
她坐到了窗前,撑着脑袋眯起了觉。
这一觉睡得轻浅,跃龙宫外亦不安宁。
“你确定是看见了亲王妃深入到了锦园宫之中?”
国皇把玩着玉件,语气极为凌厉。
座下跪着的婢女身体颤抖着,缓缓道出一句:“婢子亲眼看见了,亲王妃确是进入到了锦园宫内。”
国皇目光不离手上上好的玉件:“锦园宫素是有侍卫把守,去往的道路上也有不少侍从,亲王妃怎么可能一路畅通无阻”
那婢女抬了头,容颜尚稚。
若是昨日去了锦园宫一行人中任何一个在此,都会认出,这便是昨日来同班带路的那个小婢女。
她开了口:“亲王妃出身大家,银钱从来不缺的。婢子昨日见了亲王妃经过御花园,心里生了疑惑便跟了上去,发现她们一路打点,竟直直到了锦园宫……”
国皇冷冷一笑,手上突然停了。
“亲王妃初来乍到,怎会知道锦园宫,她去那儿又做什么?”
婢女被这笑吓得又低了头,颤巍巍地伏在地上。
“婢子不知……”
“呵,好一个不知。”
这声笑能冷进人心底,婢女惊得是磕了一个响头。
“昨日午后的事了,你今晨才来禀报,端的又是何居心啊?”
字字诛心。
婢女身子抖如筛糠,竟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只重重复复道:“婢子不敢,婢子不敢……”
国皇瞥了这婢女一眼,眸中不带任何温度。
“皇兄……”
站在一旁的天鹤皇子欲言又止。
国皇收回眼,又举起了手中玉件,细细端详。
“拉下去吧。”
殿中静了。
一夜未眠,碧萝公主此时正攀这门,从缝隙中透眼望向门外。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响起了如雨点般密集的脚步声。
“公主……”一个婢女疾步走了过来。
门是锁着的,婢女只能隔着门从缝隙中与她交流。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碧萝公主急忙发问,语气中带着期盼与兴奋。
那婢女四处望着,确定了没钱才敢开口说话:“出偏差了,锦园宫那位没下成手。”
碧萝公主眼中兴奋瞬间消散。
“没下成手?那个疯子见人就伤,你难道没有诓她去的人是元太妃吗?”
婢女面上皱着,嘟囔着回道:“婢子也觉得奇怪,据说锦园宫那位没杀成人,那亲王妃仅仅是自己扭伤了脚。”
这话一出,碧萝公主面色阴狠。
“疯子就是疯子,用不得。这次算是便宜她了……”
稍一转念:“对了,那个办事的婢女怎么样了,银钱可都送到了?”
门外的婢女脸色一变。
“国皇已将她处死。”
日上三竿。
魏思锦是被吵醒的。
“王妃,天鹤皇子带着人来请您了,说是……国皇有请。”
看着魏思锦睡眼惺忪的模样,紫参心中有些罪恶感。
“您脚还伤着,不如回绝了吧?”
魏思锦揉了揉眼睛,整理好衣饰,忍着痛把鞋给穿上了。
“昨日去了那样的地方,国皇今日就来请了,这事情怕是有些麻烦,不好回绝的。”
紫参若有所思:“可是,昨日不就是国皇请您去的吗?”
打开门瞧见了外头明媚的阳光,魏思锦的心却不似这样明好。
国皇之前已经三番五次召她了,此次召她必然与辛癸谰有关。
前朝,亡国,扯上哪一个事情都不会好解决,更别说辛癸谰一人身上同时带了这两个标签。
“亲王妃,又见面了。”天鹤皇子拱手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魏思锦自是不推脱,跟着带路人一瘸一拐地前去面见国皇。
到了御书房,国皇下令只有她一人能进入。
魏思锦深吸一口气,终是面上带着笑,即便伤了脚也万分从容地进了门。
“见过国皇。”
见到了座上面色一如既往冷冷的国皇,魏思锦盈盈行礼。
“亲王妃不必多礼,上前坐着说话吧。”国皇指了指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小椅。
魏思锦面上笑着,拖着瘸腿缓缓地过去坐下了。
盯着少女的脚,国皇面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亲王妃的脚怎么伤了?”
听出这语气中的不怀好意,魏思锦依旧从容笑着:“是我自己不小心,昨日逛着园子竟自己扭伤了脚。”
“自己扭伤了脚?”国皇撑着下巴,还是紧盯着魏思锦。
“亲王妃下次还是得小心一点,自己莫名扭伤了脚,这事儿玄乎。”
魏思锦捂嘴笑了一声,平静道:“谢国皇关心了。”
顿了顿,她接着道:“此次国皇单独喊我觐见,为的什么事我也心知肚明,不如挑开了说吧。”
似乎惊于少女的直接,国皇的眼睛猛然瞪圆了,随之便是爽朗一笑。
“亲王妃果然不是一般人,本皇还以为要与你周旋一番才能进入正题呢。”
说着,他抬手拿起案上的茶杯小酌一口,咂了咂嘴。
“亲王妃可知你昨日去的是什么地方?”
魏思锦面色不改:“昨日来请我的婢女告诉我了,去的是锦园宫。”
国皇微微握拳。
“听说亲王妃好大本事,带着银钱一路疏通,本皇的侍卫竟没一个能拦下你。”
这话里说的事魏思锦自然是不知的,想想都能知道是有人胡诌,扭曲事实了。
她微微抿嘴,如实回道:“国皇说的是什么话,我一概不知呀。”
顿了顿,她挑挑眉:“昨日有人带了国皇的名头,说请我去锦园宫,一路上确实是畅通无阻,一个侍卫都无。我还纳了闷,国皇怎么会这样有空寻我去路途极远的宫里会面。”
国皇笑着摆摆手。
“哪有的事,本皇昨日没有唤过亲王妃。”
他目光一转,又从案上拿起了一根珠钗。
这钗子并不是泌粵风格,倒是颇有一番越国风味。
魏思锦只瞧了一眼便明白了。
只听得国皇悠悠出声:“这是在锦园宫门外发现的,可是亲王妃之物?”
魏思锦笑笑,这珠钗自然不是她的。
怕是国皇有心这么做了,不管她承认与否,都认定了她去过锦园宫。
既然不好推脱,那承认了便是。
她目光清明,直视着座上的青年。
“只见过一道红色宫墙,若说是锦园宫内,那便没有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