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猜想元复应该就是太史亨的字,言道:“太史亨虽然是太史慈将军之后,但我闻其饱读诗书,乃是文士,岂能不晓大义?到时本王亲自劝说,若其不降,我也不会为难于他。”
看蒋休还在犹豫中,刘封叹气道:“天下纷争,受苦的只是百姓罢了,若是国泰民安,难道我愿意征战杀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减少杀戮,能够早还大家一个清平世界啊!”
蒋休一惊,心中黯然,多年的征战让他也见识了战争的惨烈,虽然也想建功立业,但多少家乡父老都饱受战火煎熬,如今连他兄弟两人都朝不保夕,与他们命运相同之人当真不计其数。
想到这里他不禁问道:“刚才你所说换回我兄弟一命,不伤害投降士卒,可都算数?”
刘封见蒋休终于动摇了,心中大喜,但表面上却古井不波:“这也是我能为将军想到的最好的赎罪方式了,将军能够为天下早日统一作出贡献,又能舍生救回令弟,此事传出去,天下人也会称颂。”
蒋休皱眉半晌不语,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叹了一口气:“还是容我再想想吧!”
刘封见蒋休还是解不开心中的疙瘩,不禁有些丧气,只好说道:“那就委屈将军在此过夜了,只是军情紧急,耽误不得,若是明日一早将军还不能决断,本王只好按照原计划行事了。”
蒋休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脖喝下去,闭目不语。
刘封知道他还需要认真思考一下自己说的话,带着关索退了出来。
“大哥,你还真能说,若我是蒋休,只怕早就跟着你走了。”关索跟在刘封的屁股后面夸赞道。
刘封回手给他一巴掌:“你小子就知道舞枪弄棒,有时间多看看书,否则以后只能逞匹夫之勇。”
关索故意抱着胳膊龇牙咧嘴,不满道:“还看什么书啊,你有机会教教我就行了呗!”
刘封气结道:“你看看你大哥二哥,哪个不是带兵一方,就你,还整天跟着我,等南郡平定,该把你送到二叔那里去了。”
关索对关羽还是很敬畏的,马上说道:“好好好,我看书,以后天天看书,你可别告诉家父!”
两人说着话来到前厅,此时城中大多事物已经安排就绪,傍晚时分,姜维也回到府衙之中,正好几人一起用餐。
刘封问道:“蒋壹怎么样了?”
姜维答道:“也是一样,只怕不肯轻易而降。”
关索忙咽下口中饭菜,挥舞着筷子说道:“应该让大哥去,只要大哥乌拉乌拉这么一说,只怕那小子早就晕了。”
众人见关索手舞足蹈的比划,不禁大笑。
关索还一脸认真的样子:“真的,大哥那道理讲的,我都被绕得晕乎乎的。”
张龙问道:“那王爷讲了哪些道理?”
“很多啊,”关索喝了一口汤说道:“什么兄弟啊,汉室啊之类的……”
说到一半,拍着脑袋嘿嘿一笑:“反正很多,都记不起来了,但我觉得能鬼神都给说活了。”
大家见关索的神情,又是一阵大笑。
姜维说道:“既然这兄弟二人不可利用,那就只好我们自己动手了。”
刘封听关索说起鬼神来,忽然心头一动,言道:“蒋休还是有些动摇的,不过我们还要演一出戏,让他诚心来帮我们。”
吴班问道:“演戏?怎么演?”
刘封笑道:“天机不可泄露,等大家吃完饭再准备吧!”
刘封不肯说,自然也没人敢追问,毕竟刘封再随和,也是燕王身份,不好强求。
关索可不管这些,瞪着眼睛追问:“大哥,你就现在说了吧,要不这饭都吃不下了。”
刘封笑道:“吃不下就别吃了。”
关索一愣,拿着筷子顿了一下,摇头道:“你说不吃就不吃啊?那我赶紧吃完,你总该说了吧?”
本来张龙几人和刘封一起吃饭还有些拘谨,但见刘封如此随和,不禁心中感激,也轻松了许多,这样的将领还真是头一次碰到。
等大家吃完,刘封才问道:“你们谁曾见过蒋休兄弟之父,蒋钦?”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刘封找这人何用,但在场的似乎都没有见过蒋钦,除了吴班都是些年轻人,吴班也是蜀中人,都未曾见过蒋钦。
突然新提拔的罗磊说道:“不知殿下有何用意,末将在长沙之时曾见过蒋钦一面。”
刘封喜道:“那太好了,你到军中去挑选几个与蒋钦长得相像之人,再找吴军俘虏,让他们也看看,挑选一人出来。”
刘封又吩咐张龙道:“张将军去看看武陵城中有没有大风车,要是找不到就马上赶制一个,尽量大一点。”
关索听得云里雾里,急道:“大哥,你搞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刘封笑道:“你先去找些香烛来,越多越好,顺便去寿衣店买些招魂幡之类的,买来你就知道了。”
“啊?不会是要为这些亡灵超度吧?”关索瞪大眼睛,但刘封只是笑而不语,为了好奇心,只好乖乖去办事。
吴班等人也都一头雾水,都来追问,但刘封只是摇头不答,让他们今夜三更前来听令。
虽然刘封的话不能彻底打动蒋休,但对他的认知还是很有触动的,刘封一席话,让他也不禁从另一个方面开始考虑自己的立场,还有别人孙权和东吴的看法及议论。
从个人方面来讲他还没有给蒋家留下子嗣,也许这才是最遗憾的,刘封又给他一个机会,让兄弟能够保命,为蒋家留下子嗣,纵使自己性命不保,也能含笑九泉。
但让他去骗太史亨前来,的确还是有点犹疑,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这么做,但刘封说的也有道理,他去与不去,零陵定是保不住的,甚至太史亨也有性命危险。
若自己能配合,最起码太史亨是安全的,也免去了几千东吴将士的白白送死,再加上先前的传言,刘封似乎并不喜欢杀戮,无论是南征还是北伐,都是投降不杀,可见其也是费了一番苦心。
一壶酒早已喝完,蒋休心如乱麻,桌上的油灯即将燃尽,噗呲噗呲跳动着,好想他即将消失的生命,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蒋休内心还在挣扎着。正在这时突然院中狂风大作,将门窗都吹开来,灯火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