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医生一脸狂热，和蔼可亲的气质转为对某种未知事物的渴求，是疯狂的科学家研究出新物质才有的神情。

吕兮想了半天，最后才憋出一个词：“是……基因？”

“没错，基因是产生一条多肽链或功能RNA所需的全部核苷酸序列，支持着生命的基本构造与性能。”

郝仁突然张开嘴巴，把舌头卷了起来，“这是最直观的体现，卷舌就属于一对性状。”

由于卷着舌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可吕兮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卷舌基因属于双隐性，并不能做到这一点。

“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吗？世界由元素构成，而元素由以太构成。”郝仁医生随意一抓，明明只是一团空气，可上面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这就是肉眼无法看见的以太，也就是木元素。在我们的染色体中，有一节名叫‘以太’的基因，它控制的性状就是你能否感知使用以太。”

吕兮看着那团光芒闪烁，他把手伸了过去，同样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证明不是糊弄人的把戏。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岂不是说每个人都有成为超然者的潜质？”

“并不是，否则世界早就乱套了。”郝仁医生摇头，“组成简单生命需要265到350个基因，缺少这个基因并不影响生活。世上90%的人没有这个隐性基因片段，余下10%中又有99%的人是双显性，双隐性寥寥无几。”

吕兮心算一番，整个地球约有六百万人有这个潜质，并不是很少。

似乎读懂了他的心事，郝医生摇摇头，“这六百万人中，具有双隐性基因的约有50%，但这段基因上面有枷锁。它分为‘死睡眠’、‘活睡眠’、‘苏醒’三个状态，后两者不足总量的10%。”

“我就是这三十万人中的一员？”

吕兮暗自窃喜，有有些庆幸——幸好这种知识没有普及，不然到了高中生物书上遗传概率那一章，想想都觉得头大。

“可以这么理解，”看见吕兮面露喜色，郝医生迎面浇了一盆冷水：“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力量是一柄双刃剑。”

吕兮立马想到午夜暴毙的那一次溯回：“这能力有副作用？”

“在我们的机构中，会对基因的活跃程度进行评级，到达C级就可以调动以太，连接元素使用权能。人虽然是强大的，但身体是孱弱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吕兮点头，“我懂，我懂，那节基因要是太活跃，就会在人体内引发不可逆转的崩溃，人就会死。”

话刚一说出口，他就想到自己面临的困境，“不对啊？那我怎么突然就要死了？我的基因崩溃了？”

“检测结果没出来之前都不好说，”郝医生一顿，“但按照你的说法来看，你的基因的确处于崩溃的边缘。”

吕兮一听就坐不住了，“凭什么啊？怎么好好的它说崩溃就崩溃了呢？”

“这与很多方面的因素有关，比如你调动权能的次数。”

郝医生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目前已知的主流元素属性是土、水、火、风四种，但我拥有木，有的人拥有雷，这取决与以太基因上的信息。”

他的声音忽然加重：“可预知是什么样的权能？是最高级的时间法则，如果你频繁使用这种能力，那当然……”

没等郝仁说完，也没等吕兮反驳，主管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张报告单。

刚进门他就把郝仁拉到角落里，两人对着报告嘀咕起来，时不时往吕兮的方向瞄一眼。

他们的声音很低，吕兮只能听清几个字，这下他又忐忑起来，有一种等待病危通知书的感觉。

郝医生与主管互相推搡了一阵，最后主管扭头就走，医生无奈之下慢吞吞地走过来，推了一下眼镜。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与此同时，世界静止，整个充满科技感的地下实验室时间被冻结，被赋予死一样的黑白。唯一的色彩就是吕兮。

选择出现：[先听哪一个消息？]

吕兮没有急着，他慢慢走到医生面前，看了一眼上面的报告，每个字都能看得懂，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劲”他嘟囔一声坐了回去，“好消息。”

在选择时间，吕兮肉眼可见的范围都是黑白静止，他可以自由活动，但范围不远。场景里的人都会变成不可选中的目标，他无法造成伤害，这个能力对他来说无疑是鸡肋。

除非考试的时候有选择降临，不然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好消息……你的基因为双隐性，是我们数据库中从未出现的片段，你拥有从未出现过的权能。”

吕兮点点头，不过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文，忍不住问：“郝医生，你说的好消息在哪呢？”

“已知的权能有很多种，但首次出现的权能拥有自我命名权，恭喜你，你是本世纪第一个拥有权能自我命名权的超然者。”

郝医生勉强一笑，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这是什么冷笑话？这个自我命名权就是好消息？”吕兮心里一凉，这根本连个喜讯都算不上啊！

那坏消息得坏成什么样？

他一把抢过检测报告，光明正大地查看起来：

姓名：吕兮

基因活跃度：68%（逐步上升）

权能：未知

评级：A（暂定）

危险程度：极高

暴走可能：100%

除去那些他看不懂的双螺旋结构图，这是吕兮大致明白的所有信息。

“这个基因活跃度68%是很高的数值吗？”他问。

“以太基因只要是双隐性中的‘活睡眠’，就代表可以被激活，哪怕是0.01%，也就是超然者。低于1%是次级，1%—3%的活跃度是G级，3%—5%是F级，5%—10%是E级，这都是绝对安全的范畴。”

郝医生为吕兮解释：“10%—17%是D级，17%—25%是C级，25%—29%为B级，这是正常的活跃范围。”

“29%—40%的活跃程度是A级，这是危险的范畴，40%—49%是S级，则是极度危险。一旦超过50%，就是基因不可逆转的崩溃，这个人将会暴走失控，死在自己的权能下。”

说到这他看向吕兮的目光中已经带着怜悯。

吕兮满脸惨白，检测报告无力从他无力的手中飘走。这岂不是说，无论怎么做都活不过今天？

“难道……没有治疗的办法？”很艰难地，从他的嗓子眼里吐出几个字。

“有，我们有基因抑制药剂，可以降低以太基因的活性，前提是不能超过50%。”郝医生转过身去，“以我的权限，可以为你申请来普通的抑制药剂，可是面对你这种随时暴走的情况，都德境内……”

他无力地摇摇头。

“那从别的城市调来不也可以吗？科技这么发达，一会儿不就到了？”

“你不明白这种药剂的珍贵性，现在研发的基因药剂有四种型号，分别针对不同程度的失控，Ⅰ、Ⅱ、Ⅲ型只能治疗50%以下，Ⅳ型药剂专门供给那些S级失控的超然者。”

“你的这种情况太罕见，首先是基因自我觉醒，其次是活跃程度很快超出警戒线。一般的S级超然者失控前都会有征兆，我们会立马为他注射Ⅲ型药剂维持，并由委员会批准，当场制作Ⅳ型药剂，最快也要48小时完成，并且会在24小时内失活。”

郝医生慢慢转了过来，“我可以向委员会申请，也能在这里制作Ⅳ型药剂，可68%的活跃度，无法让你看见明天的太阳。”

“报告会不会出现错误？”他连忙追问，“按理来说，觉醒的人身体机能都会有部分增强，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说的马德拉与波尔多，他们仅仅是次级基因战士，身体素质就跟奥运冠军差不多。

“检测从未出现过失误……”郝医生摇头，“至于你所说的机能增强，不排除是被伽马射线或者是高浓度的诱导药剂。”

“这是个什么原理？”

“自我觉醒，是你本身的潜力发挥，而靠外力强行唤醒基因，不排除活跃度上升但没有获得相应的能力。”

见吕兮满脸困惑，郝医生解释道：“举个例子，把基因活跃度比作考试分数，你可以凭借自己努力学习提高成绩。但如果你作弊，比如说照射伽马射线或者服用诱导药剂，可以让你的分数提高。”

“可仅限这次考试，你的分数提高并不意味着拥有的知识水平提高。不是自己本身觉醒并通过练习掌握的，都是空中阁楼。”

也就是说，基因活跃度提高，并不意味力量的提升。

他现在虽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没有掌握相应力量，基因真实活跃度可能很小。

可是却要承担死亡的后果。

这就是委员会禁止研究诱导药剂的根本原因——危险性高、成功率低。

“服下诱导药剂的后果不外乎以下几种，”郝医生竖起手指，“激活成功，掌握能力，取决于本身所拥有的潜能；激活失败，没有获得能力，但活跃度极速飙升。”

有那么一瞬间，吕兮绝望了。

他双耳轰鸣，看得清郝医生的嘴型，可听不清一个字。只记得最后一句：“给你的父母打个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