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炳烨第二天一早果然按时前来，仅带小北一人随行，槐香居众人早早用过早膳，收拾出书房，笔墨纸砚等一应用具。飘儿还专门准备出一壶好茶。

据小翠说昨天王爷很喜欢那茶，于是跟着小翠特地学了一手。

林炳烨喝了又一次蹙起了眉心。这泡茶的手艺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还是派个嬷嬷来比较好。

落座后，小翠研磨，小北在门口守卫。他们两个自小相识，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这个机会可以天天见面，两小只也乐得开心。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飘儿看了看头上，瞄了瞄地下，上不见黄天只见屋顶，下不见厚土只见地毯。好好好，这样发的誓都不算数，

“今日拜您为师，师傅请用这杯谢师茶，从此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一定勤勤恳恳，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他日若背叛师门，师傅大可清理门户。”飘儿想着以前自己看过的武侠片，有样学样，自觉没什么不妥，这样提前以师徒之名划清界限，也避免了以后主母的误会。

林炳烨新抿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硬是憋着没有失态，小翠可没这么好的定力，蹲在地上笑得起不来“小姐，你是从哪学的这一套，不像拜师，倒像是绿林好汉落草。”

林炳烨象征性地挥了挥手扶起飘儿，“不过是教授几个字，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他倒是想正式一点，可实在严肃不起来。

开学第一课，先要向师傅展示自己基础如何，已经会了什么，师傅好因材施治。

先从握笔开始，飘儿还是胡舟舟的时候便练过毛笔书法，这倒是难不倒她，但为了不让林炳烨起疑，还是表现得不会握笔，谦虚询问:“师傅，是这样没错吧?”

本以为林炳烨会示范如何握笔，然后自己马上学会，赚一波好感，迎来师傅的褒奖。哪曾想林炳烨俯身握住飘儿拿笔的手，因为高过飘儿太多，下巴扣在飘儿头上，飘儿能感觉头顶上林炳烨强烈的男子气息，

这一世飘儿只是十三岁的黄毛丫头，可内心却是胡舟舟的灵魂，飘儿只觉得心头小鹿乱撞，赶紧几个呼气整理心绪，将注意力转移到写字上来。林炳烨的字刚劲有力，与飘儿的娟秀字体完全不同，写过几遍，飘儿便掌握了技巧，再单独写给林炳烨看，果然大有进益。

晨课便在飘儿的认（心）认（猿）真（意）真（马）中安然度过，“将字帖抄写两遍，明天我看。”林炳烨颇有师傅风范。

“您明天，还来啊？”飘儿脱口而出，您是有多闲，放着如花似玉的老婆不管，跑来这边当个便宜教书先生，再不济，学学人家别家王爷，打打猎，泡泡妞，不香吗？

“怎么，这才认了师傅，就想着逃课了么。”林炳烨的眼中满是宠溺，“如果明天有进步，师傅给你带好吃的，乖。”

飘儿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是什么情况，是因为自己聪敏过人智力超群因此魅力四射吗？

脑子是个好东西，不光能用，还能撩。

只是自恋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炳烨出了书房正要离开的时候，被姥姥叫住了。

“王爷请留步。”

“姥姥有何吩咐？”林炳烨并不意外，对于姥姥，他一直敬而远之。当初絮儿入府，怜她孤老，飘儿年幼，便一同收留了，相处不多，总觉得这个老人身上透着古怪。

“王爷请随我来。”姥姥将林炳烨单独叫进茶室，欠身行礼，林炳烨忙以晚辈之礼相回。

“王爷大德，提供我祖孙锦衣玉食，老身与孙女飘儿感念王爷恩情，”姥姥一双老眼有如深潭，幽幽说到，

“只是，絮儿斯人已矣。老身年迈，时常想念家乡，飘儿虽愚笨，也已经长大，可以独立生活。请求王爷开恩，让我们早日还乡。”

“姥姥，您可是还在怪本王没有护得絮儿周全?”林炳烨不接姥姥的话茬。

“絮儿么，嘿嘿，天各有命，她没有福气，怪不得王爷。至于飘儿，黄毛丫头一个，相貌丑陋，在梁州这偌大的都城难觅婆家，不如跟我这个老婆子一起回乡，在家乡找个乡野之人嫁了，安稳一生。”姥姥的眼神深不见底。

“姥姥”，林炳烨的声音突然间变得低沉压抑“飘儿的本来面目真是如此吗？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王爷明鉴，一样米养百样人，絮儿美貌，她妹妹就不能丑陋吗？嘿嘿，絮儿已死，王爷还是不要太过执着。”

林炳烨的凶狠转瞬即逝，“姥姥说的是，只是王妃很喜欢飘儿，飘儿也需要一个好的老师指导她识文断字，回乡一事，姥姥还是不必着急。告辞。”

如有一块大石堵在胸口，林炳烨不能接受没有飘儿的日子。有飘儿在，这个家便有絮儿的影子，便有一丝可以留恋的地方。至于王妃，想起她便会想起失去絮儿与母亲的苦痛。

对他来说，瑾瑶是联系梁州封地与皇家的纽带，是壮大林氏矿业王朝的挡箭牌，是自己血脉相连的表妹。她可以是任何身份，唯独不像一个妻子，一个爱人。

在王府的时候，对瑾瑶是礼貌性的问候陪伴，对飘儿所在的槐香居，却满含期待，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从飘儿身上找寻絮儿的影子，她们的背影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