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蛇张大了嘴巴,把将臣吞入腹中,梼杌见状,松了口气,载着花小小飞向莫兰城,
藤蔓中的旱魃见外面没了动静,心中好奇,尝试着挣脱束缚,向外看去。
挣扎扭动之中,被一个硬物胳了一下脚,低头一看,正是花小小头上所戴的四灵簪。
真是个好东西。
这一趟算是没白跑,得了个皮囊,还得了个宝贝。
旱魃拿起簪子,用簪子轻轻一拨,藤蔓便散开了。
“哟,你怎么这么调皮,吃了我的东西,要付出代价的。”
旱魃慢慢走近巴蛇。
巴蛇此刻吞了将臣正无法消化,动弹不便。
旱魃将手掌按在巴蛇七寸之上,太阳之力从旱魃手掌之中缓缓流出,巴蛇身体瞬间化为灰烬。
将臣缓缓睁开眼睛。
“你就这么想要这副躯壳。”
“当然,天上地下只有这副躯壳最适合我,能承受住我的太阳之力。”
旱魃手指轻轻抚过将臣身上,冰冰凉凉,并不会被烧焦。
多好的皮囊,天上地下,只此一个。
“这么好的躯壳,你确定?不要了?”
旱魃再次确认。
“不要了,我本是没有魂的人,空要个躯壳做什么?”
将臣闭上眼睛,准备放弃一切,想做的事都做了,世上也无甚多牵挂,与其每日空洞的醒着,不如沉沉的睡去永远的消失,岂不是更惬意。
旱魃眯着眼睛,拥抱了将臣。
冲天的火光,拔地而起,将这万鬼林燃烧成灰。
莫兰城内,也早已血流成河,一个杀红了眼的恶魔,留着血泪,在城中徘徊。
躲在墙内的瑟瑟发抖的人们,紧闭着双眼,聆听着墙外惬意的哼唱。
古老的歌谣,寂静的街道,恐惧占据了内心。
歌谣起,杀戮起
歌谣终,杀戮止
猎人在寻觅猎物,安静中匍匐,寂静中前进。
无声的环境,像一只猎犬,吞噬着人们内心,蚕食着人们的理智。
默默流泪的男人,紧紧护住孩童的女人,还有,不断歌唱的猎人。
“穷奇,还不住手。”
穷奇回头,血红色的双眸,冷冷的看了一眼花小小。
“你来晚了。”
梼杌落地,花小小被这冲天的血腥味儿冲的差点吐出来。
“你……”
街对面走来一个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欢伯。
他是最后一个。
“人呢?”
欢伯摇摇晃晃,跌跌撞撞。
满身的酒气,挡住了冲天的血腥味。
“小小?唉?蓝诺?”
欢伯抓住蓝诺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你……你……你怎么满手的血啊,擦伤了,眼睛也红了,你喝多了?哈哈哈哈哈。”
略过穷奇,撞到了花小小。
“哟,这不是嫂子么?嫂子,今天必须进行啊。司晨呢?”
欢伯绕过花小小,向她身后望了望。
“真不够意思,我结婚,他们都不来。真不够意思。夜司晨,你不够意思。乐瑾,你以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说你,就算……就算你当了王上,这样的日子……嗝~”
欢伯重重的打了个饱嗝
“也得来!”
欢伯说着举起酒坛,朝远处走去。
花小小看着欢伯的背影,看的出神。
也不知是真的酒醉了,还是人醉在酒中了。
但愿他一直不会醒来。
不然……她该如何与他交代。
“神君,匆匆而来,就没有要问的?就没有要责罚的?”
穷奇血红色的双眸,冷冷的看着花小小。
“整个莫兰城的人都死了,你开心吗?”
“乐瑾见到了我为她报仇,她现就在我眼中,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乐瑾单纯良善,爱惜她的子民,若是得知你毁了她父王留给她的莫兰城,她会怎样?”
“穷奇无悔,神君若是怪罪于我,捉我回去领功,穷奇绝不反抗。”
穷奇负手而立,正对着花小小。
显得那么的大义凛然,好像双手沾染全城鲜血的人,是她花小小。
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束手无措。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变得这样糟糕。
一团糟,司晨死了,乐瑾死了,一整个城池的人,也死在她的面前,她谁也救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扣押穷奇,她都下不了手。
本以为,本以为一切从头开始,一切都会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躲避,她闪躲,她逃避。
可终究,因为她的逃避,因为她的懦弱,她失去了除掉将臣的最好时机,她中了将臣的圈套。
于是,司晨,乐瑾,柴木以及这整个莫兰城的人……
是她的错,是她的罪。
罢了。
“这天劫,我替你受了,希望你带着乐瑾的纯善,莫要再被心魔蒙蔽。”
“小小……”
还未等梼杌与穷奇反应过来。
花小小家掐诀念咒引来了九十九道天雷,尽数劈到了花小小身上。
梼杌和穷奇想要冲过去,却被花小小用藤蔓挡在外面。
九十九道天雷,足以洗刷任何罪孽。
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惩罚。
九十九道天雷过后,花小小躺在地上,不成人形,似是一摊烂泥,血肉模糊。
梼杌朝天一声哀鸣,载着她向北方跑去。
九十九道天雷过后
莫兰城下起了大雨,大雨之后又是大雪。
大雪带来春暖花开,花开之后叶落,叶落而后飘雪。
大漠变成了几次桑田,桑田变成了几次沧海。
沧海之中,每当明月升起,会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伫立在那里。
守护他的明珠,在他的明珠最后消失的地方,伫立着,寸步不离。
千年如此,万年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