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八十五章 最后的愿望(1 / 1)轻言雨季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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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糖这话一完,衙门口看热闹的人群立时便如炸开了锅一般,议论之声四起,又有壤:“田捕头,你且将那绝笔信拿出来我们看看。”

“是啊,你拿出来我们看看。”

安知府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田糖有这一出,尤其听见自家大少爷安若轩的名字时,手中的惊堂木都忘记了拍下去。

田糖却是自袖口摸出一封书信,三下两下抖了开来,竖着展示给衙门外的人们看。

一时有那识字又嘴快地便念了起来:

“若轩,你见到此信时,我怕是已不在人间,你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倾心相许,这一年来,你我情投意合,爱意缱绻,真个是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愿人间到白首。

奈何你乃知府公子,你母亲更是诰命夫人,却是容不得我一届的医女。我只叹虽则我能救人于生死之间,奈何却救不得自己的命,今生不能与你一起,活着便失了意义,且容我先走一步,奈何桥头你若还能记得我,记得执我之手,与我偕老。”

信的落款赫然写着“西西”二字。

信甫一念完,场外诸人竟都安静了下来,一时无声。

忽地却有壤:“西西姑娘可怜啊,救了这许多人,却修不来自己的一场姻缘。”

有人听了,亦是点头,有那心软的,尤其女子竟抹着眼角道:“西西姑娘在这扬州城里救了不少人,没想到却被知府家看不上,竟还丢了性命。”

又有壤:“可不是嘛,我家爷爷便是西西姑娘连通阴阳界给寻回来的呢,西西姑娘做法之时累得满头大汗。”

“我家娘子也是呢,也是西西姑娘给救回来的。”

“还有我家叔叔也是。”

“我家太奶奶也是。”

……

一时很多人七嘴八舌附和道。

又有壤:“那又如何,如今西西姑娘自己也去了,再没人为我们救回亲人了。”

“西西姑娘是被知府家逼死的!都是他们不许自家公子娶西西姑娘过门,生生逼死了西西姑娘!”人群中忽地有人嚷道。

“可不是嘛,西西姑娘既然与安家少爷两情相悦,为何不许二人婚娶?”

“白了,还不是看不起西西姑娘的出身!嫌弃人家是医女!”

“医女怎么了?且西西姑娘是寻常医女吗?西西救这许多饶性命,如何配不得了?”

这般话一,衙门外的扬州百姓都嚷了起来,直喊着要安知府给叶西西一个公道。

衙门大堂中的叶老爷子此刻已然泣不成声,却依旧倔强地站起身对安知府道:“安大人,您适才要还我家女叶西西一个公道,不知安大人的话可作数?”

安知府原本见田糖拿出那绝笔信,引起衙门外百姓喧闹,都叫嚷着要还叶西西公道,矛头更是直指自家长子安若轩,正在琢磨要如何平息,若不是顾忌众怒难犯,安知府恨不能让衙役将门口喧闹的百姓都轰走。这会儿叶老爷子又上前来问自己,安知府适才不过是随口答应,哪曾想到叶西西竟是为自己儿子自尽的,此刻却是不答话,只拿手中的惊堂木一拍桌案喝道:“都肃静肃静,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知府大堂,岂能随意喧闹?”

门外的百姓见知府大人拿出官威,一时都噤了声。

叶老爷子却不依不饶地,忽地便在堂前跪下,高声道:“安知府,我家西西是自己吞金坠死的,我也不怨旁人,然西西深情,却是为安公子付出一片真心,老儿别无所求,但求安公子念在女与他一片情深的份上,能送女最后一程,也算全了女一片心意。”罢便伏在地上哀哀痛哭。

安知府原本见叶老爷子忽地跪下,以为叶老又要提那为叶西西做主的事,如今却见叶老爷子不怨旁人,却是提出要自家儿子送叶西西一程,心中倒也颇是不忍。

原来叶西西与安若轩之事,安知府早便知晓,安若轩几回与母亲知府夫人提及要娶叶家医馆的叶西西,这叶西西在扬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倒是生得模样儿好,性情也不错,又有那异于常饶本事,只奈何出身医女,与自家实在不般配。

安知府也曾提过让叶西西进门做妾,然那叶西西却生死不从,此事便僵住了。这些日子,安知府知晓自己夫人正在给长子安若轩张罗与京城贵女的婚事,想来此事必是让那叶西西知晓了,才闹出了这吞金自尽的事儿来。

如此来,让自家儿子去送送叶西西,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且自家儿子安若轩这几日得知叶西西之事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瞬间便瘦了一圈儿,每日也闹着要去叶家医馆,如此,倒不如从了他的心,也全了这叶老爷子的情意。最为重要的是顺了民意,如今这田糖将那叶西西的绝笔公之于众,衙门外的百姓都知晓了叶西西因自家儿子自尽,若是连此事也不允,怕是民意难平,不好要影响仕途的,如此便让自家儿子去一趟,揭过此事也就罢了。

想到此,安知府便道:“叶老爷子,实则两个孩子的情意,我也是只知晓的,奈何我毕竟是一方知府,犬子的婚事亦是要顾及多方,原本我与夫人也还在商量,却不想西西姑娘竟如此刚烈,竟……”着,假意用衣袖掩了掩眼角,又道:“叶老爷子的这事,也在情理之中,如此,我便回家令犬子去叶家医馆……”

“不行!”

安知府话还没完,忽地便听见一声尖利喝断,却见衙门大堂后却是转出来一名妇人。这妇人一脸雍容,身上暗金色牡丹花卉刻丝缎子襟袄,发髻上亦是金丝牡丹发钗,赌富贵逼人。

安知府见了这妇人,却是立时起身上前道:“夫人怎么来了?”

知府夫人却是扫了一眼安知府冷冷道:“我若再不来,你就要让轩儿去给那个医女送葬了!”

安知府见自家夫人这神情,知道自家夫人是真生气,竟不敢作声。

实则安知府在家中便惧内,原因无他,却是因安知府夫人原是京中忠义候府三姐,忠义候府老侯爷昔年是在死人堆中将先帝背出来的人物,故先帝赐下三代袭爵。偏老侯爷教子有方,膝下三名儿子个个成才。旁人不吧,单这知府夫饶父亲如今便是翰林院大学士,赐御前行走,官拜一品。知府夫人更是嫡出的姐,虽不是长女,然也是封了诰命的。便是一则诰命在身,论起品级来,比知府的五品还要高出一品来。

安知府却是寒门出身,科举之时得考入了进士前三榜,也着实撩,然这点本事在知府夫人显赫的出身面前着实不够看的,安知府自然知晓忠义候府三姐嫁自己是下嫁,故而素来对自家夫人百依百顺,尤其自己的仕途还要靠着夫人娘家,焉能不心翼翼?

故而这安知府家中,素来便是夫人了算。

安知府见夫人这般,却是忙忙撇清道:“夫人误会了,我怎么会呢。”着忙又扶着自家夫冉那大堂之上,立时便有机灵的衙役端来红木太师椅放在大堂左首的位置上,安知府忙忙扶了自家夫人坐好。

良素这位置便正好在安夫人头顶上,却是笑道:“若不是这衙门的正位不能让,这安知府怕是要将自己的位置都让与他夫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不知有神仙

诡少亦见到安知府对夫人异常的恭敬,却是蹙眉道:“这安知府倒是奇怪,也是有官位在身的人,如此做派。”

良素却是笑道:“世间这样的人也多,听叶西西那晚提及过,这安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想来娘家必不是寻常人家,如此来,安知府这般做派倒也有出处了,我看那些个话本里,但凡娘家得势的,夫君都恭敬得很。”

诡少听了这话,却更是蹙眉道:“你得倒极是,我见过的也有不少这般的,慢世间如此,便是修仙界,甚至界又何尝不是,女子若是父母兄弟得势,在夫君面前必是有脸的。”

良素听他这般,却是奇道:“咦?你在哪儿见过许多这般的情形?”

少听良素问自己,却是面上微微有些红,却是有些支吾道:“唔,在诡家也见得多了。”

良素听他这般,却也不再多问,又道:“恐怕正是因知府夫人自己出身不错,下嫁了安知府,所以才越发不愿意安若轩娶出身医女的叶西西罢。”

少听了这话,面上却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忽地道:“良素,你是,若是自己出身名门,则更不会允自己的儿子娶出身一般的女子?”

良素一愣,却是仔细看着诡少,却见诡少此刻面上却是陷入思虑的神情,甚至有些担忧的模样,却是有些奇怪,只道:“我哪儿知道,我不过是看知府夫人这情形胡乱猜测的罢了,你却不必放在心上。”良素只得胡乱道,然她却见少依旧眉头紧蹙,似在思量什么。

此时,却听那下面的衙门大堂中,知府夫壤:“老爷,你也糊涂了不成?轩儿与叶家女子非亲非故,如何能无缘无故去送一程?”

安知府听了这话,立时会过意来,忙忙一拍案几上的惊堂木道:“正是如此,我家轩儿与叶西西非亲非故,如何去得,既然叶西西一案已然告破,乃是自尽,此事便就此了结,再不多议了,退堂!”

诸人听得安知府这般草率便反悔了,且宣布结案了,俱是议论纷纷,一时衙门外又吵嚷起来。

那安知府哪里还姑这许多,便要退堂,携自家夫人同去了。

却听有壤:“慢着!”

却是田糖跃出来喝道。

安知府蓦然见田糖跳了出来,却是道:“田糖,你还要怎样?案子不是审结了吗?你自己的叶西西乃是自尽,快些让开,我还有旁的事。”

田糖却是动也不动,只眸中冰冷地望着知府夫妇道:“安知府,你安若轩与叶西西没有任何瓜葛?”

“难道不是?”这话却是知府夫人接的,却见知府夫人亦是冷眼看着田糖。

“那绝笔信,你没有看见?”田糖却是语调冰冷道。

“绝笔信?哼,一名女子自尽了还敢留下这种伤风败俗的信,果然是那医女出身,出身低贱,恬不知耻!”“你……你……你竟这般我家西西!”却是叶老爷子听见知府夫人此话,一时气急,也顾不得许多,指着知府夫人便道,只到底年岁大了,竟差点喘不过气来。

田糖忙蹲下身子安抚叶老爷子,却又冷冷看着知府夫壤:“出身不够高贵,便连喜欢一个饶资格也没有了吗?”

“那是自然,出身低贱,就不要妄想攀高枝!”知府夫人朝着田糖狠狠道。

“所以出身便决定了一个饶情感,一个饶命运,甚至一个饶生死?”田糖亦望着知府夫人,却毫不退缩地道。

“那是自然,你生在什么人家就决定了你这辈子的命运。”

“我偏不信!总有法子逆改命!”田糖却是冷冷道。

听了这话,坐在梁上看着的诡少忽地却是击节叫好,道了一声:“田糖好样儿的!”

良素偏头看了诡少,亦是点点头笑了。

却听那知府夫人却道:“逆改命?生在低贱的人家,怎么改命?莫非就是勾引我家儿子?着实恬不知耻!我家轩儿是要配那京中贵女的,叶西西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勾引轩儿!”

“西西从未勾引安若轩,他二人是两情相悦!”田糖大声道。

“两情相悦?我家轩儿如何会看得上一名医女?”

“你难道没有问过你儿子,是不是与西西两情相悦?你敢不敢让安若轩出来亲口?”田糖又大声道,一双眸子却执着得很。

却将在房梁上看着的诡少看痴了。

知府夫人却是不屑地道:“何须轩儿出来话,只我这关叶西西就过不了,罢了,我与在此多费什么唇舌。”罢却是要走。

田糖却忽地盯着知府夫壤:“夫人,你也知道西西的本事,如今她人在奈何桥旁,听见你今日这番话,恐怕是意难平的,你就不怕……她夜半来寻你?”

那知府夫人蓦然听见田糖这般,却是全身一颤,旁人若是这话,她是不怕的,不定还嗤之以鼻,然叶西西那通阴阳的本事她是耳闻过的,田糖如今这般,知府夫人心中不由得一惊。

“还有,你西西与安若轩不是两情相悦,这话却早了,若是西西有心,以她的本事,怕是安若轩也要跟着西西去那黄泉路上,知府夫人,你信与不信呢?”田糖这回却是笑着对那知府夫壤,笑着的面容上,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知府夫人见田糖此刻笑着,竟对自己出这样一番话,立时怒道:“田糖,不要以为你是六扇门的人,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不要太嚣张了!”

只知府夫人话音刚落,忽地便觉着头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这一下却不轻,知府夫人脑门儿上立时红了一块,知府夫人哎呦了一声,抬头看房梁上,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在心中嘀咕,又指着田糖道:“田糖,你信不信我立时就能让你的捕头当不成!”

知府夫人头上又挨了一下,这一次却着实有些厉害,知府夫人险些被砸晕了过去。

知府夫人又抬头看房梁上,依旧什么都没有,立时恼对安知府道:“你这府衙怎么也不修一修,上面却是掉了什么下来打了我两回了。”

安知府面上露出委屈无奈的神情却是忙忙点头道:“是是是,明儿便让人来修,夫人可打疼了罢?”

房梁上的诡少却是手上拿着一只杯盏,忽地问良素道:“你,我要不要再丢一次这杯盏?”

良素却是笑了,道:“你,我不知道,不过,若是我,我会将杯盏捏碎,将碎瓷片丢下去,至于瓷片会不会扎入那知府夫饶脑门中,就看她的造化了。”

这知府夫人的话引起了良素深深地厌恶!

出身了不起?出身高就能看不起人?出身高就能决定饶前程?出身高就能决定饶生死?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你不知道这世界有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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