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许多天过去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武大借尸还魂来到这宋朝已经有些时日,他这些日子扛着炊饼担子走街串巷,听闻坊间议论时事,对当下大宋时局也渐渐有了些了解。
如今的大宋正处宣和年间,当权之人乃是蔡京。当然,高俅现在朝中也是混的风生水起,位居当朝太尉。而依据武大前世半吊子的历史水平来推测,现在的宋朝积贫积弱,用不了多久,金国铁蹄就会挥师南下,给这个国家来带无尽屈辱与灾难。
然而,现在这些还不是武大该考虑的。因为单单一个西门庆,他就没有办法解决。在原本轨迹中,武松是因为哥哥被杀,走法律程序又无果的情况下,才选择杀人报复这种极端行为。而即便如此,他都没有选择落草为寇,反而接受刺配的结果。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没有反抗,看来是压迫不够。”武大心中思量着。
“大郎!听说你家娘子要被处死了?”说话之人挎着个大筐,里面装着一些脆梨,正是郓哥。
“你听谁说的?”
“告示都贴出来了,就在今天,午时三刻斩首。还有那个王婆,都一道宣判了!”
“嗯,知道了……”这结果武大早就想到了,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唯一有一点遗憾的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自己还没尝着味道,就要被杀头了。
“你不去看看么?大家伙都在往那边去了。”
“不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是不忍心看的。”
“她都要害你性命了,你居然还念着夫妻之情。大郎你可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啊。”郓哥由衷说道。
其实只有大郎心中明白,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种原始野蛮的刑法是有些抵触的。
慢慢地时辰就到午时了,街面上的人都跑去看砍头了,武大见没什么生意,也就挑着担子回家了。闲来无事的大郎,开始思索起自己跟兄弟武松的前途来。
若是武松一直在这阳谷县当差,两人倒是安稳。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武松一身英雄气概就此埋没,着实可惜。而且,因为他兄弟俩的缘故,潘金莲也丢了性命,西门庆也会伺机报复。虽然暂时这个淫棍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是天长日久难免会有变数。
武松的性格,其实是不适合走仕途的。单这次诱供潘金莲,让知县坐蜡,以后纵使不被赶出衙门,也会受到排挤。待到金兵来犯时,他们兄弟二人又如何保身?虽然武松勇武,但是面对千军万马,纵使是霸王在世也只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思前想后,武大决定趁着一切还来得及,给武松加一把火。
武大匆匆起身,收拾了些银钱,摸了把菜刀,朝门外走去。
等到武大到时,看到的只是两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我可怜的娘子诶~~”武大挤开人群,哭天喊地地冲上前去,抱着潘金莲的尸体痛哭不已。
法场之上,包括武松在内的知县衙役统统在场。武松见哥哥哭得如此伤心,也是双眼一红,赶紧上前搀扶。
“我娘子原本是个贤良淑德的人家,都是西门庆那个狗贼蛊惑于她,才起了这谋害亲夫的歹念,求知县老爷给小民做主啊!”武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明眼人一看就是有天大的冤屈。
“还请知县大人彻查此事!”武松也转身抱拳,恳求起来。
其实自打上次结案以后,西门庆又送了些银子给知县,只图买个心安。此时知县对西门庆仍有偏袒之意,面对民众大声说道:“此案早已了结,犯妇潘金莲和王婆串供在先,栽赃在后。尔等刁民,无需再言!”
其实在武大来之前,潘金莲一直在法场上痛骂西门庆。至于真相如何,平日里潘金莲与西门庆在王婆茶铺里苟且,早已是传的满城风雨,大家都心知肚明。眼见武大如此重情重义,纷纷替武大鸣不平起来。
“求大人彻查此事!”
“抓住恶棍西门庆!”
“求大人明察!”
“我们要公道!”
西门庆平日里横行乡里,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要有一个开头的,西门庆就成了过街老鼠。
正所谓,民意不可违。但是,此时宋朝腐朽的官僚制度深刻地体现出来了,知县却是硬生生地无视民愤,收班回衙了。
“好一个狗官,你不给我主持公道,我就自己去找西门庆讨个说法!”武大好似真的急红了眼,拔出别在腰间的菜刀,就冲西门庆府宅而去。
“我刚看到西门庆在狮子楼!”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多谢告知!”武大冲人群拱了拱手,直奔狮子楼而去。
武松见哥哥如此激愤,生怕他见到西门庆吃了大亏,赶忙跟上。众人一方面为武大抱不平,另一方面看热闹不怕事大,也纷纷紧随其后。
狮子楼里,西门庆正叫了许多歌姬饮酒作乐。什么潘金莲今日杀头,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玩都玩过了,女人么,只要有钱,那还不多的是。
“狗贼!还我娘子命来!”
正在兴头上的西门庆听到一声爆喝,抬头看来,正是武大。只见这三寸丁正举着一把菜刀,不由分说就向自己砍来。
西门庆自幼习武,刀棒精熟,反应自是不慢。他一把推开怀中歌姬,单脚一登,桌子应声而起,一下砸在武大身上。只是令西门庆始料不及的是,平日里老实敦厚的武大,此刻像是失了心疯,红着眼爬起来又向自己袭来。
西门庆根本不惧怕他,只一伸手,抓住武大手腕,另外一只手顺势一拉,直接将武大拎起,双臂用力扔出窗外。
只听闻一声惨叫,楼下没敢进入狮子楼的众人就看到自楼上抛出一物,“噗通”一声落地,鲜血四溅。仔细一看,竟是武大。
众人纷纷大叫:“杀人啦~~!”
武松本就一直跟在人群中,等他挤过众人,到达楼上之后,正看到西门庆将武大扔出窗户一幕。霎时间,血涌上头,睚眦欲裂!挥刀就像西门庆劈来。
西门庆见来得凶,便把手虚指一指,早飞起右脚来。武松只顾奔入去,见他脚起,略闪一闪。恰好那一脚正踢中武松右手,那口刀踢将起来,直落下街心里去了。西门庆见踢去了刀,心里便不怕他。右手虚照一照,左手一拳,照着武松心窝里打来。却被武松略躲个过,就势里从胁下钻入来,左手带住头,连肩胛只一提,右手早摔住西门庆左脚,叫声:“下去!给我哥哥陪葬!”
正在惊叫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谁知楼上窗口又落下一物。“噗通”一声,头下脚上,摔得是脑浆迸裂。仔细一看,正是西门庆。
武松也从窗口跳下,拾起尖刀,径自来到西门庆身边,“噗呲噗呲”又往心口扎了数刀,这才解恨。
见西门庆死透了,这才来到武大身边。本以为武大也早已身亡的他,试了下武大的鼻息,居然还有气。武松心中大喜,颤抖着声音喊道:“哥哥!哥哥!”
其实武大根本没什么事,只落地瞬间震的五脏六腑巨疼无比,好似要翻将出来一般。有锁魂衣在身的他,想死都死不了。
“我的兄弟,可曾为你兄嫂报仇?!”武大含糊不清地问道。
“报了!武松刚把那西门狗贼宰了,眼下已经死透了!”
“如此,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武大说话看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其实只是还没从刚才的震荡中缓过来。他抓着武松的胳膊道:“兄弟,如今杀了人,咱们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的人我自会承担!等会我去衙门自首!”
“你真是糊涂啊兄弟,那样的狗官,你去自首作甚?平白丢了性命。如果他早些给咱们主持公道,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武松不语。
“听哥哥一句话,咱们一起走。”
说着,武大逐渐缓过劲来,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拱手对众人道:“承蒙各位仗义相助,如今我大仇得报。在此武大还有最后一事相求,西门庆这些年横行乡里,诸位都受过他的苦。如今我兄弟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我要带着我兄弟永远离开这阳谷县,远走他方,还请诸位暂且不要报官。
“大郎尽管放心,事情的经过缘由我等皆明了,你们兄弟二人速速离去吧。”
“大郎几次三番大难不死,看来老天也是不舍得让好人短命。快快离去……”
看到众人愿意放任自己离开,拱手道谢,拉起武松就往城外奔去。
眼看就要到城门口了,武松却是倔劲上来了,非说什么逃跑不是好汉所为。
武大哪里肯听他的,只问了一句:“你忍心让哥哥同你一起受这牢狱之灾吗?”
武松听闻此言,这才作罢。
出了城门,武大才算是放下心来,安慰武松道:“我知道兄弟心有不甘,但请你相信哥哥这回,咱们兄弟的前程,我早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