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医生,现在是要查房吗?”
“嗯。”
安长念刚脱下手术手套,旁边的小护士就来提醒他查房,他快速冲洗手臂,穿好大褂,领着两个护士快速走向病房。
比平时查房的时间都晚了点,今天安长念有个手术,患者是手臂受了伤,本来不是他的范畴,但是外科医生怕术后留疤面积太大,还是请他这个皮肤科医生进入手术室,有些问题可以互相商量。
查了两个病房,病人恢复的都还不错,安长念悄悄松了一口气,再查最后一件病房,他就可以下班了。
打开门,安长念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女孩,她侧头注视着窗外,黄昏时候的阳光格外炫目,夕阳映照在她的脸庞上,能看到她细小的绒毛。修长的脖颈包了一块纱布,就显得弱小无助。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上,瘦小的身子直挺挺的,白嫩嫩的侧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脆弱易碎,像一朵白茶花柔柔弱弱的立在那里。
不知怎么,心头一颤。
安长念静下心来到第一个病床前,是一个年级不大的女孩。小姑娘被人划破了脸,刚手术没两天,怕伤口感染该仔细着。
第二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饭桌上跟人吵架,整个火锅洒了他半身,伤口全包着,他去给换了药,又叮嘱他不能沾水,不能剧烈活动。
抬脚就走到了第三个床位前。
“她怎么了?”安长念看着床头卡上的名字“郭茶”,好名字。也不是什么有考究,有内涵的名字,但他莫名就觉得这名字很好。适合像极了白茶花的她。
身后的小护士很想提示他这个小姑娘不归他们管,只是脖子受伤不需要皮肤科负责,但看着安医生认真的看床头卡,加上病人就在这,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脖子受了伤,被刀割的。”另一个护士开口解释。
安长念皱了一下眉头,侧身看了一眼说明病情的小护士,觉得有些震惊。
脖子,旁边很多大动脉,这里被刀划伤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里清楚。安长念突然觉得有点心疼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瓷娃娃。
郭茶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医生,和普通的医生没什么区别,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带着一副细边的黑色眼镜。不长的头发梳了上去,又干净又干练。郭茶有些近视,看不清他的神色。
安长念伸手看了一下吊瓶的名称,只是普通的破伤风的抗毒素。
安长念看着她半身的血迹,微微皱了下眉,下意识的把口罩往下拽了拽,露出高挺的鼻梁,戴上一副新的手套,伸手把郭茶脖子上的纱布摘了下来。
纱布粘的胶带有些扯动了伤口,微微的有些刺痛,郭茶皱了一下眉头,没吭声。
伤口不算太长,堪堪避过大动脉,算是她的幸运。由于缝合伤口变得很狰狞,以后也一定会留疤,安长念微微叹了一口气。
护士递上消毒用品,安长念快速清理伤口,其实不用他怎么清理,这伤口应该是刚刚包上的,不用他怎么动。
因为郭茶坐在床的中心,安长念只好微微依靠着床支撑自己的身体,清理伤口的时候头里郭茶的脖颈很近,郭茶感觉到了他轻轻呼出来的气体,有些痒。
“不要让伤口碰到水,这几天不能吃腥辣的,油腻的,避免扯到伤口。”伤口重新拿过新的纱布覆盖,安长念淡淡开口。
郭茶本想点点头,但是脖子正在被处理,她只能开口“嗯。”
有些闷,不清脆,看来这个孩子受的伤害不小啊。
安长念觉得胸口有些闷,好似被什么堵着了。“明天我再过来给你换药,今天这只破伤风打完叫护士给你拔针,床头有呼叫器。”看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家人朋友陪着,想想就会很辛苦。
“嗯,谢谢医生。”郭茶觉得这个医生真好,又认真又负责,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故而抬头又多看了他几眼。
离得近了,她能清楚的看见他眼睛下面深褐色的瞳孔,认真又带有一丝怜悯的注视着她,光滑的额头很饱满,,拉下一半的口罩露出了他高高的鼻梁,眉眼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剑眉星目。说的就是他,眼镜一点没折损他的半分俊郎,又增添了几分禁欲感。
真好看啊!她想。
虽然没看到嘴巴,但是露出来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个男医生是个美男子。
她抬头盯着他的时候,安长念也在观察她。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侧脸,看伤口的时候她又低着头,如今抬起头了他才看清她的容貌。
小小的额头,鼻梁不高,但是鼻头很小,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小小的嘴巴也微微张着,因为受伤整个小脸白兮兮的,平白的使人怜爱。
在她可怜巴巴的注视下,安长念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小小年纪,别为了那些不值个的人伤了自己,好好养着,明天我再过来。”说罢起身脱下手套往外走。
郭茶一懵,随机明白了这个美男医生是误会了,也是,这个位置,这个伤口,想不误会都难啊,她张口想解释,可是医生都快出门口了,算了算了。
后面的小护士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一言难尽。
素来只在乎病情从来不管病人经历过什么的的安医生,就连那个烫伤大半个身子的病人,那么大面积的烫伤,周围哪个人不打听发生了啥。他倒好,一句话也不问,就一板一眼的告诉他何时换药,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避免碰水,注意休息好好养伤,就完事了,就他这样一个从不多过问的人,如今居然劝说病人珍爱生命,居然琢磨病人的经历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
虽然对方是个丫头,但是模样也不出众,也没到让人另眼相待的地步啊。
介绍郭茶病情的护士知道郭茶受伤的原因,心里微微叹息,这安医生,居然还把人家受伤的原因给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