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萝见识过这丝线的厉害,心知这比任何利器都要锋利。
真身一出,幻影即刻消失无踪。趁玉无忧分神之际,戮红莲倏然出手,多情丝快如闪电卷住玉无忧手中之剑,顺着剑柄绵缠着裹住了少年道士的手腕。
“道长可认输?”戮红莲问道。
“彼岸魄使,果然名不虚传,”玉无忧吹了声口哨,笑道:“你一边说话分散贫道注意力,一面精心布置好蛛网,引这丫头上钩。让贫道顾此失彼,如此心智令人不得不佩服。”
戮红莲娇羞一笑,睨了眼灵萝,多情丝收紧,将玉无忧拉近。丹蔻玉指轻挑少年道长的下巴,道:“过奖过奖。道长这么护着这丫头,倒让奴家可有些嫉妒了。放心,奴家会让她亲眼目睹我们拜堂成亲……”
美目潋滟顺着玉无忧的喉结一路向下瞟,红唇轻吐,补了句:“入洞房。”
这臭道士向来一副风流不羁的样子,难得见他反遭别人调戏,灵萝竟心里暗爽,甚至忘记了他刚刚才救过自己,没心没肺地起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念头。
仿佛一眼看破灵萝的想法,玉无忧眼角一抽,说了句:“能与红莲魄使拜堂成亲,贫道三生有幸。只是这小丫头对贫道思慕至极,怕是拼死也不肯同意的。”
戮红莲听后咯咯一笑,风情无限。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那便将她制成傀儡。”
灵萝一句“你怕不是失了智”还未吐出,便见戮红莲金丝嫁衣袖口一动,知她已出手。忙闪到一旁。心中暗道:好你个臭道士,自己调戏完这女魔头又要拿我垫背。
透明丝线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所到之处,地面裂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烟尘飞扬!
多情者,便是无情。方才臭道士与戮红莲一通打情骂俏,使灵萝先入为主,自认为这红莲魄使只是个贪恋男色手段阴狠的女子,反倒忽略了此人是彼岸教主座下左右副使之一,是魔头榜中仅次于血渍红叶沈秋郎的榜眼!
剑与丝相交发出锵锵声响。若只是月余前的灵萝,或许在她手下走不过两招便会被这些看不见的丝线大卸八块,但此时的灵萝已是今非昔比,三层踪绝真气已是登门入室,感知力与基本功绝佳的她虽一手抱着沉重的酒坛,却也能趁着女魔头另一只手制着玉无忧无法全力杀她而勉强拖住片刻。
就在这时,玉无忧出声:“想办法近身。”
灵萝会意。戮红莲拿手绝招是多情丝。这类软兵器虽刁钻诡异,让人防不胜防,近斗却未必见长。遂以剑气封住丝线攻势,于漫天飞尘中好似一道离弦之箭直指戮红莲!
长剑刺入一片死肉。戮红莲眼角盛放的彼岸花妖冶,毫不怜惜地一把将她用来挡剑的傀儡新郎推开,愠恼道:“多情丝乃乾光山寒冰洞主饲养的雪蛛吐丝织就而成,在神兵榜中排名第七名。刀砍火烧不尽,锐利难挡。灵萝,你说……是你的剑先刺中我,还是你这俊俏道长先被我这多情丝分尸呢?”
缚住玉无忧双手的丝线陡然勒紧,使得原本轻松自得的玉无忧被悬在半空中。手腕沁出点点红梅。
脑中仿佛有什么突然闪过,被灵萝敏捷地抓住了:“你认得我?”
戮红莲吃吃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当然呀,我就是特地来杀你的。不然你以为姐姐在陪你玩吗?”
特地来杀她?难道是仅仅是因为从叶冥手底救下了严栖霜?
灵萝正奇怪着,便听玉无忧道:“整个武林都在传彼岸冥途主死在一个名叫灵萝的黄毛丫头手中,莫非红莲魄使也相信这种谣传?”
戮红莲轻笑:“叶冥是不是死在她手与奴家何干?我只不过是接到了教主的索命令。”
灵萝大惊。喃喃道:“死了……”那日她的确曾将断剑插入叶冥胸膛,但那一剑并不足以致命。随后她便重伤昏倒,至于昏倒后发生了什么,她更无从得知。灵萝不傻,她感到冥冥中似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小心。”玉无忧提醒道。
趁她惊疑不定之际,戮红莲蓦然出手。无数根细小尖锐的丝线划过风中,直奔怀中抱着酒坛的少女而去。
敏锐的直觉促使灵萝身子向后一倾,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怀中的杏花酿未曾躲过毒手,碎在怀中。霎时间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
耳边传来玉无忧一声叹息:“贫道本无意取你性命,但你咄咄逼人……还打碎了我的酒,看来要让你付出点代价了。”
如墨般的长发飞扬,被缚于半空中的道长面色平淡,长睫低垂宛若谪仙。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张黄符,上面以至阳朱砂点促而就。薄唇微启,道了声:“破!”
黄符发出青色碧焰,沿着看不见的丝线飞快蔓延。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烈火烧到了戮红莲的手上。戮红莲当机立断,以丝线勒去正在燃烧中的手指,咬牙道:“碧青焰。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灵萝叹为观止。再看玉无忧满脸无奈,道:“并非碧青烈焰,只是一点障眼之术罢了。若不去管它一会儿便会自己熄灭。何必要自断手指呢?”
“狠辣之人,必定认为别人也亦如此。”灵萝接道。
“算你们狠,”断指出血流汩汩,戮红莲面容扭曲,眼角彼岸花颤动,怨毒道:“断指之仇,必当加倍奉还。”
言罢,她向上一纵,落荒而逃。身后传来玉无忧的声音:“先把贫道的酒赔来!”
那一身嫁衣的红莲魄使早已没了踪影,只有一根血淋淋的无名断指犹在地上。火焰熄灭,断指上毫无焦痕。
灵萝望着地上倒成一片的尸体问道:“这些如何处理?”
“埋了罢。”玉无忧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一片悲悯之色。
“老板,再来两坛杏花酿。”灵萝说道。
酒肆老板连忙迎了上来,见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个少年道长。奇道:“想不到你家猪还挺能吃,这么快就把豆子和酒都吃完了。”
灵萝拼命给酒肆老板使眼色,但老板显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搬出两坛杏花酿,道:“不知这以酒喂猪成效如何,就是浪费了些。改明儿我也试试。”
酒肆老板话音未落,灵萝感到如芒在背,身后传来玉无忧似笑非笑的声音:“听说你以酒喂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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