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远山寺院晨钟敲响数百下。
这两名刹那门人在破庙休息一夜,第二蒙蒙亮,便启程向城内走去。
灵萝与玉无忧在房梁上坐了一夜,纵然她已习惯打坐养气,仍是腰酸背痛,反观臭道士却依旧神采奕奕。
鲜卑女子眼睛瞎了,走得自是极慢。一旁男子几次三番想要搀扶都被拒绝。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辗转来到一处院落。
敲开大门,开门的是个同样腰间配矛的汉子,他谨慎的望了眼门外,检查没有尾巴跟随后才放心关上大门。
院外石狮后面,灵萝探出头来,刚要顺墙而入,被玉无忧一把拽住。他向上翻越,脚在墙上半空中悬空停住。灵萝这才看到他脚下踩有一线悬挂银铃的银丝,玉无忧足尖正点在银铃正上,银丝银铃纹丝不动。
灵萝自问没有如此高的轻功造诣,翻越银丝时动作并不好看,又是被臭道士一通无声嘲笑。呸,笑笑笑,笑个屁啊。动作再好看,还不是做着偷入人家院舍的勾当,动作漂亮就面上有光了?
进院后才知此处是个镖局,内墙上写了个大大的“镖”字,两侧依次摆有两排兵器架,三辆满载货物的镖车就停放院郑有两个穿着粗布坎肩裸露胸膛的五大三粗汉子正守在外院门口,像是望风。灵萝与玉无忧对视一眼,寻了个隐蔽的马厩之后落地。
这镖局一没挂招牌,二不敞开大门做生意,看来是已成了刹那门在长安城的一处秘密聚集地。
一个大汉见鲜卑人进了内院,冲着那瞎眼的鲜卑女子腰细屁股大的背影偷偷吹了个口哨。道:“这身段,可惜是个瞎子。”
另一个大汉淫笑道:“瞎了不是更刺激?你看他旁边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的子,”
,一拳打过去,被臭道士拦住了手腕,食指竖在唇前一本正经地轻声道:“嘘。“
汉子笑着踹那满口灯笼的另一个汉子一脚,道:“。怎么没见你子去献殷勤去?”
那被他言语挤兑的汉子看起来年纪些,俨然还是个光会嘴上荤话的雏。他眼一瞪,也不甘示弱道:“去你的,嘴上人家丑,昨还不是跑去给人家挑水去了。”
那汉子被揭了短,先是笑骂一句,接着想起王寡妇的身段,又有些口干舌燥,道:“妈的,老子这十半个月碰不到女人,哪还姑上丑不丑?就是母猪也要摸上两把。等这些糊弄鲜卑人走了以后,咱哥儿俩非得找家妓馆去泄泄火。”
灵萝大概听明白了,敢情是这群鲜卑人花钱租的这块地方,还雇人家镖师当护院来了。
正话间,一名鲜卑男子从内院出来,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道:“叫你们的人准备吃的去。”
年轻一些的汉子连忙跑着去厨房准备,岁数稍微大些的则客套着含蓄问道:“这位爷,那个银两能不能先结一部分?我们这半月没开张,还有这几个兄弟要养,已经揭不开锅了。”
鲜卑男子冷眼瞧了他一眼,扔出一锭银子。
那汉子接过马上喜笑颜开,道:“爷,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直言。”
鲜卑男子道“滚。”
拿了银子的汉子也顾不上这鲜卑男子言语是否客气,拿着银子一溜烟跑了。
不一会儿,两个汉子端着数十个馒头与一盆面汤走进内院。灵萝闻着饭食的香气,肚子也跟着不争气地一叫,好在声音不大,那功夫稀疏的镖师也没有听到。她对玉无忧声嘟囔道“这跟踪盯梢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别人休息我打坐,别人吃饭我看着。霍三要是不在这里面,我非把这几个鲜卑人连锅端了。”
她一边往里面看着,一边馋得直咽口水。突然发现身边臭道士气息全无。灵萝知他境界不弱,倒也懒得去做杞人忧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以她的感知,内院大概有十余号刹那门的人,三个已进高手境,一个临近乙等,其余不过是武夫之流,不值一提。
灵萝虽自身也近甲等高手境界,却无把握几招之内将他们拿下,不好贸然闯入。她自幼在山下镇子里见过的商贩多了,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可不能干。
临近午时,镖局内来了一个客人。
那人身着一袭青衣,独自下马将缰绳拴在门前石狮子上,叩响门扉。
大汉骂骂咧咧地开门,却见门外是一风流俊雅的男子,头上带着个竹篾斗笠。
男子好似看不见大汉的满脸不耐,仍旧彬彬有礼,道:“日头正足,晒得人口渴,在下特来讨碗水喝。”
大汉闻言神情一敛,问:“阁下可是从城外而来?”
“从陇西过来,那边风沙正大。”
大汉连忙收起不耐之色,恭恭敬敬道:“你快请进。”
将男子请进院后,大汉连忙牵马进来,关起大门。
男子摘下斗笠,露出剑眉星目,模样颇为英俊。他头也没回,问道:“都到齐了?”
大汉点头道:“他们昨下午就来了,就等着您呢。”
男子点零头,道:“不是让你们最近先不要接活儿吗?镖车上的货是怎么回事?”
大汉道:“官家活儿,推脱不了,只能暂时接上。到时候再找个理由拖延两。”
镖车背后的隐蔽角落,灵萝身如矫燕挂于檐下,暗自抹了把冷汗。
甲等高手。
走到内院门前,大汉自觉绕过男子走上前去敲门。几个鲜卑人听见低声问道:“谁?”
男子道:“是我。”
门从里面打开,头戴纱巾的鲜卑汉子迎了出来,道:“霍大人,你终于来了。”
男子颔首,抬手一道凛冽气机向灵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