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骤暴雨泥石拦路,女剑客青锋开道(1 / 1)涂苏凡凡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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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萝很自然地坐到玉无忧对面,问道:“输了还是赢了?”

玉无忧笑道:“赢了。”

灵萝撇嘴,一语道破真相:“是你耍赖赢的吧。”

玉无忧摇头笑笑,没有辩驳。

黑白子落玉盘,白子将黑子弹压到一定境界,黑子不得不背水一战,于绝地求生。仅是这一局残棋,便使人有种金戈铁马入梦来的感觉,仿佛耳边就是沙场战马嘶鸣,黑甲军与白甲军正手持刀戟奋力杀伐。

玉无忧执的黑子。灵萝横看竖看,怎么也没看出黑子赢的趋势,顶多算是在白子的重重包围当中搏出了一线生机。

灵萝从小与师兄弟们只知道摸鱼捉虾,师父只是个铁匠,缝缝补补在行,琴棋书画却不是他们这些乡野孩子摸得着的。除了师姐灵岚。

灵岚虽是师姐,实则入门比她还要晚几年。她来的时候灵萝已经记事,一个身着小袖窄裙的女子带着年幼的孩子,一见师父,便立刻拉着孩子跪下。师父遣散了他们这帮看热闹的孩子,与那女子一番交谈后,女子独自下山,从此雁灵山便多了一位大师姐。

这位性子温婉偏偏喜好艳丽紫衣的师姐在他们当中,更像是一位名门闺秀,小小年纪琴棋书画精通不说,连灵萝的毛笔字也没少经过她的指导。平时一帮孩子疯玩疯闹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守在厨房里,做好润喉解暑的甜汤,一边看书一边等候他们回来。而灵萝他们早已习惯了师姐的体贴照顾。

说起灵萝最先下山的因由,还是因为这位师姐。

一阵清脆玉石声响将灵萝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玉无忧兴许是坐累了,单手撑腮,两指捏住黑子,在棋盘上旋转棋子。棋子转动急速,快如一颗琉璃珠,在棋盘的各处盘旋,久久未曾落下。

灵萝突然问道:“臭道士,你说如果有一个自小与你特别亲的人,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她一直有事在隐瞒你会怎么办?”

玉无忧神色平静,瞳孔随着棋子转动方向而动,说道:“那要看是善意还是恶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处的位置,你所认识的她只是她的其中一个身份,而在别人眼里看来,或许还扮演着另外一个角色。就像这枚棋子,你看起来是圆的,然而当它落下,你就会发现它的底部是平的。”

灵萝看着棋盘上旋转不停的棋子静默不语。

玉无忧轻轻一笑,接着道:“你说的可是你的那位名叫灵岚的师姐?”

灵萝叹息道:“她是这个世上除了师父和灵峰师兄,与我最亲之人。”

陇南道下了一场大雨,客栈屋顶因为年久失修,开始往下漏水,泡得木质地板发霉。潮湿霉气惹得不少江湖人连声咒骂。

屋里这堵墙被雨水浸出一片水痕,上面的淫诗艳词已经晕染得模糊不清,唯有刀刻般的金刚经依旧清晰。挝靓花渣站在墙前观望已久,听着屋顶上泥瓦匠冒雨往屋顶上覆盖砖瓦,破天荒夸赞道:“字写得不错。”

灵萝奇道:“你认得中原字?”

性情清冷的苗女轻声道:“我本是中原人,童年躲避兵祸到了苗疆。”

这事灵萝还是第一次听说,她问道:“那你父母呢?”

挝靓花渣面无表情道:“死了。”

灵萝没再看苗女,只是伸手透过窗户去接雨水,看着雨水在指缝间尽数漏尽。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下过雨之后,这些青苔墙缝中,应该会有不少蜗牛吧。”

大雨连下三天,浩渺山山体滑坡,挡住了上山的路。数百个穿着各异的江湖人手撑油伞立于塌陷的山石前。各门派的弟子手持铁锹铁铲,争取在天黑之前开出一条路来。脾气向来不好的震雷老仙师脸臭得像一块抹布,好像在座所有人都欠他银子似的,与震雷老仙师齐名、却落得个“讨人厌”称号的邋遢老道索性将油伞挪开,大笑道:“哈哈哈,洗澡了!”

灵环离这个老道五丈远,恨不得扎进另一侧的重山派弟子队伍里。她对这个邋遢老道的脚臭心有余悸,到现在为止只要看到他,那股上头的味道便萦绕不去。乖乖,淋些雨水就算洗澡?她都担心他身上发了芽。

宋太恒依旧面色和善,并未因为下雨就阴沉着脸。他将雨伞往鸟笼那边倾斜,生怕雨水淋病了他珍贵的鹦鹉,可仍旧有倾斜雨丝打在鹦鹉身上。一身翠绿的扁毛畜生不住扑腾,嘴里嚷道:“淋死我了。淋死我了。”

灵环瞧着有趣,弯腰将手指伸过去道:“伯伯,这什么鸟啊?”

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模样。宋太恒慈祥地一笑,没有半分掌门架子,反而将鸟笼往灵环的方向递了递,道:“虎皮鹦鹉。小丫头也懂鸟?”

灵环将手指伸进鸟笼,险些被躁动不安的鹦鹉啄到。她收回手,嘿嘿笑道:“当然了,我们山里有好多这种鸟,烤着吃可香了。”

宋太恒立刻将鸟笼换了只手,收到离灵环较远的那一侧。

这位小师妹一向是欠儿登的,灵萝看得好笑,扭头却见隔了几个人,红衣的聂采彩正死死瞪着她这边。

看哪儿是人家的自由,灵萝也不好叫人别往这便瞧,只得自己收回视线,看向那些淋雨挖路的各门派弟子。这些武林高手今儿这一剑开江断河,那一刀就给地面砸出一条沟壑的,如今真需要开路时,反而都缩在伞后摆高手风范,看着门下弟子在雨里遭罪。

灵萝分开两边人,道:“让开。”

缓慢拔出身后背着的倾覆。

众人识相地给她让出一条路,雨水顺着剑尖不断流淌下,让人不禁担心她那把本就布满铁锈的剑会不会因淋到雨水而锈得更加严重。却见少女剑客一手持伞,一手持剑,站在垒满泥土巨石的道路正中。

壶口岭时,她曾以手中一剑凭着一式剑开星河一夫当关,如今星河没有,只有一条雨水冲刷而成的泥河。

灵萝说道:“三尺青锋,踪绝剑气,为我开道。”

几个掌门面面相觑,正要说“好狂的口气”,却见剑气如水烟漾开,漫天雨水未曾触到白烟,便冒出丝丝白烟,升腾入空中。

石块向两边飞溅,落下万丈悬崖。中间现出的,是一条三尺宽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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