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南瑕离开了江南之后,郁采桑就很少离开离开这座暂时租下的院宅了,但是有时候兴趣来了,她会去茶馆听说书,话本固然有趣,但是说书先生可以把听书人拉入他用自己的语言构造出的世界,比起话本更加增添趣味。
这一日郁采桑也是如此,她戴着幕笠从门外进入茶楼,小二哥立马知趣的凑上来,他对来听书的郁采桑已经很熟悉了,机灵的说道:“夫人今日来得真巧,您喜欢的包厢还没有人定呢。”
绿柳立即接过话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今日先生讲哪个故事?”
小二哥轻巧的笑了一下,然后有些遗憾的说道:“先前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这一回,先生要讲新故事了。”
郁采桑心里虽然觉得可惜,但是听新的故事也不错,因此祂没有任何的不虞,反而是直接到了包厢里面,绿柳在进入了包厢之后,就点了几个味道不错的小零嘴。
这个时候说书先生还没有来,郁采桑就坐在能够看见外面街道的轩窗旁边,一边漫不经心的吩咐:“若是话本改编的故事,就去把上一个故事的话本找出来。”
绿柳轻声应了郁采桑的要求。
等到小二哥将绿柳点的零嘴送来,话本先生才慢悠悠的踱步到茶楼中心的台子面去,这一回上台的不是先前年纪不小胡子飘飘的老先生,而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年轻后生。
郁采桑坐在靠近大堂的轩窗那边的小榻上面,看见站在台上的少年人,略微有些好奇,许是那位先生的弟子?
因为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测,因此郁采桑对站在台上面的少年人有了许多的期待。
这似乎不是少年人第一次讲故事了,最起码下面那群老熟客,没有半分的喧闹,要知道茶馆里面的人三流九教应有尽有,如果不能自己站住了,被人是不会给面子的。
但是为何小二哥半点没有提及这件事情?
年轻的少年,一开口就将郁采桑的心神笼络了进去,随着他的讲述,一个鬼魅丛生的世界在她的脑海里面构建,仿佛潜藏在这个世界的一角终于在她的面前拉开帷幕,但是这明明是她从未听过的,甚至称得上是可怖的东西,郁采桑却并没有多的感受,只觉得这个故事十分的动人,其他的就没有了,这让郁采桑看见向来冷静自持的绿柳少见的苍白了的脸色她的心里面不仅没有好奇,反而是一股浓厚的在自己的心间徘徊。
因而在离开茶楼的时候,郁采桑显得心事重重。
绿柳很明显的发现了郁采桑不松快,难道夫人是被故事骇到了吗?郁采桑当然发现了绿柳的欲言又止,但是她只是匆匆的回到府宅里面。
在听了说书人的故事之后,郁采桑自己一个人进入了书房里面,只在吃饭的时候出去,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双生子了,不论如何为了自己腹中的这个小讨债鬼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但是她还是写了一封信,打算寄给此时约莫在家中的关南瑕。
当夜,郁采桑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
她穿着十分不得体的衣着出现在一个光秃秃的城市,奇异的是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身不得体的衣服带来的羞耻感,反而十分的习以为常。她站在道路的边上,周围有很多一样穿着不得体衣着的男男女女,他们在这条街上走来走去。灰色的地面上,有白色的线条,十分的平坦。但是郁采桑不敢走过去,因为上面奔驰这铁皮怪物,比马车快多了。
就在郁采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脸被云雾遮挡住的人,拉了拉她的手,声音也是朦朦胧胧的,带着遥远的缥缈感,郁采桑顺着对方的力道走过去,一起走过那条奔驰这铁皮怪物的道路。
高大的铁门出现在郁采桑的面前,就在郁采桑即将要跟在被云雾遮挡住的人一起走进去的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了玉娘子呼喊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玉娘子还有关南瑕神色着急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她不知不觉松开了被拉住的手,往玉娘子那边奔跑过去,而那絮絮叨叨的铁皮怪物在这个时候突兀的消失了。
郁采桑的手背玉娘子和关南瑕拉住,她忍不住回头看自己刚才要去的地方,周围一切都被云雾笼罩了起来,只有四个大字还没有被完全遮盖“华清大学”,虽然这个字体不熟悉,但是学过字的郁采桑还是认了出来。
当郁采桑牵着玉娘子还有关南瑕走出这片迷雾之后,郁采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但是做了什么梦,她却是半点都不记得了。
现在天色还很暗,郁采桑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点灯的床帐里面一片黑暗,郁采桑的面孔也隐藏在这片黑暗当中,见不到她的表情。
在床上呆坐了片刻之后,郁采桑披着外袍离开了床榻,走到油灯面前,小心的用火折子将油灯点亮,然后推开窗户,在桌子上面写信。
也没什么话,不过是夜里惊醒,突然十分想念。
当绿柳提着灯笼匆匆的推开房门,就讲到郁采桑正在伏案书写,她从箱笼里面取出一张大氅,轻柔的披到了郁采桑单薄的肩上,之前酝酿的那些话,就此被她吞进了肚子里,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等到郁采桑将信写完,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候了,绿柳贴心的等到郁采桑将桌子上面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送上准备好的洗漱工具,温度在刚好合适。
等到郁采桑难得换上一套活泼的衣着的时候,绿柳将早膳送到了她的面前。
看出郁采桑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她提议去乡下玩耍。
郁采桑同意了这个提议,然后兴致勃勃的开始准备吃食,他们虽说不过是到哪里晃荡一圈但是该做的准备一样不可缺少。
寻了一个好天气,他们在天光朦胧的时候出发,即便是普普通通的青帐马车,内里却布置得十分的舒适。
郁采桑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靠在马车的软垫上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