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乐嘴角弯起,一万五千的原黄巾军没有拿武器,他们老老实实地站在左边校场,看来石老三这半个多月的训练很有成效,起码让他们懂得了纪律。
在右边校场站立的人则是混乱多了,有全副武装的四千原西门军,还有一千七百多的汉军俘虏,另外有约三百原黄巾军的军官,后者西门乐打算考察一番,重新打乱再编制。
“将士们!”西门乐轻轻在话筒上吹了一下,然后蓦然开口。
一道炸雷似的声音,在西门大官人旁边的喇叭中传出,顿时让校场上的人吓了一跳。
“哇!”“雷公发怒了!”“啊……”“呜呜……”
……
一阵乱七八糟地喊声响起,校场中顿时乱作一团,有得往后面跑,有得跪在地上,有得扑倒在地,有得痛哭流涕,千奇百怪得样子让西门乐哭笑不得。
瞄了眼自己的亲信西门军,表现得和校场里的其余人,也差不了多少,有不少人逃跑,跪倒,痛哭。
摇摇头,西门乐继续道:“都给老子安静点!谁再闹弄死谁!这是老子从天界学到的技术,能够扩大老子的声音!”
声音很粗俗,但是正因为这样,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种粗俗的话,恰好让他们的恐慌情绪平复下来。
西门大官人弄出这玩意后,他的神圣性就更稳固了,他也不怕以后大家知道原理后被拆穿,到时候可以说这是一种技术,是天界让人间掌握的一种技术。
今天到校场的人都是军人,在一片混乱后,总算是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石老三脸色不好地呼喝着,让所有人站回原位,然后他脸上带着讪讪地笑容跑到西门乐面前:“主公……”
石老三作为西门乐的亲信,一直代替他训练军队,刚刚那种类似溃败的情景,严格一点的话,都要根据军法砍头,谁让石老三也掌管军纪呢!
西门大官人摆摆手,他刚刚看到黄小虎,张燕,程普,周仓,李佐,伍满仓等人,也是被吓得一哆嗦。
李佐和伍满仓两个文人,更是蹲在地上,虽然没有痛哭流涕,但是估摸着也吓得够呛。
他们这些领头的尚且如此,那么新加入的士卒没必要要求太高,西门乐有信心,只要给他一年时间,那么他就能训练出当世素质最高的军队,但是战斗力,得去历练,这是训练不出来的。
接下来,西门乐让黄小虎上台:“小虎,你来!”
黄小虎一脸讶然得上了高台,有些疑惑地道:“主公?”他到现在才明白,西门乐花了好几天,做出来的东西是干嘛用的。
“你来诉说你加入黄巾前的事情!”西门乐把话筒塞到黄小虎怀中,因为弄不出开关,两人的对话让在场近两万人听得一清二楚。
“额?”黄小虎一脸茫然,他不知道怎么说,而且要说什么,他一个大老粗,没有理解西门乐话中的意思,倒是台下的程普,张燕,李佐等人脸色变了变,他们有了一丝预感。。
西门大官人晃了晃脑袋,然后抢过话筒,一屁股坐在高台上,再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黄小虎坐下。
黄小虎连忙摇头拒绝,开玩笑,主公在前,哪有他坐的份,他只能弯腰候着。
“坐下!”西门乐的声音大了点,通过喇叭的扩音后,震耳欲聋。
黄小虎听后只能无奈坐在西门乐旁边,但只敢坐一半屁股,显得小心翼翼。
“小虎,你以前种地能吃饱饭吗?”西门乐脸色和蔼地问道,然后把话筒放在黄小虎嘴边。
在场所有人都被搞得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道西门乐到底要干嘛。
黄小虎和西门乐单独相处最久,片刻后,他忽然明白了西门乐要干嘛,犹豫了下,涩声道:“主公,参加黄巾军以前,我很少吃过饱饭,”说到这里,哪怕他知道西门乐是要以他为代表,抨击汉庭,但也忍不住哭泣。
三十多岁的黄小虎,慢慢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他家中有十亩地,每年能够耕种一次粟米,大约能够收获三十石左右的粟米。
这三十石粟米,各种名目繁多的税约占一半,一年到头下来,只有十五石,相当于现代的四百五十公斤,如果这些粮食全部拿来吃,倒是刚刚够黄小虎的口粮。
但生活不单单是需要口粮,还要有盐,衣服,农具等等,其实一年能吃的口粮,不足三百公斤,其余的都用来换取各种生活物品,现代每人每年都需要近一吨的粮食,其中有不少肉食,而黄小虎却只有三百公斤粟米,可见他想吃饱多么困难。
“去年发生大旱,我家里实在没有吃的了,不得已之下,只好参与了黄巾军,”黄小虎的故事很朴素,但却是在场大部分人的生活,他们很多人都和黄小虎差不多。
“呜呜呜……”
忽然,校场中央有人哭了出来,随着这一阵哭嚎,像是瘟疫一样,近两万多穷苦百姓出身的都哭了出来,这哭声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喇叭声音很大,黄小虎的故事也被七千长治城百姓听到了,因此哭声从校场开始传播,直到整座长治城都响起哭声。
西门大官人把手中的话筒递给黄小虎,示意他继续:“小虎,你三十多岁了,可曾成婚?”
听到西门乐的话,黄小虎忽然伏地痛苦出来,他哽咽着道:“我的儿啊……”
黄小虎一边哭,一边把他心中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说起。
原来黄小虎十余年前,也是娶过妻生过子的,但他妻子长得还行,被一个世家子游玩的时看上,然后被强行抢了回去,黄小虎本来要去抢回妻子,可是被那世家子的僮仆打了一顿,第二日,黄小虎妻子的尸体被送了回来,而他也被打得卧床不起。
邻居看不过去,帮黄小虎报了官,可是新来的官吏,畏惧那个世家的权势,哪里敢管这样的事,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黄小虎卖了五亩土地,用得来的钱养好伤后,家中就剩下十亩地,和儿子相依为命。
过了两年,一场急病到来,连找大夫的时间都没有,他儿子就这么没了,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守着十亩地过日子。
本来妻子还在的时候,他还可以去城里打短工,而他妻子在家耕种织布,日子虽然过得艰辛,但总算能活下去,然而发生了这些变故后,全家就只剩他一人。
西门乐听得默然,黄小虎的遭遇在汉代很平常,也很经典,天灾,人祸,大病,什么都被他遇上了,他能够跟随黄巾反叛,可见他是真的没有了生存的动力。
西门乐忽然觉得自己很混蛋,为什么要弄这个所谓的诉苦大会,他揭开了很多人的伤疤,为了自己所谓的大业,这么做正确吗?他有点迷茫了。
“主公!”黄小虎忽然从地上站起,然后又跪下,把头磕在高台上,带着点哭腔道。
“主公,您说过,您要让百姓耕者有其田,有住所,老有所依,幼有所教,不知您能否做到?”
话筒距离黄小虎的嘴巴很近,所以这句话通过话筒,让在场两万人都听到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刚刚的哭泣声都消失了,四万只眼睛盯着坐在高台上的西门乐,看他怎么回答。
西门乐从黄小虎身边拿起话筒,然后缓缓站起身道:“我西门乐在此发誓,我会做到这一切,耕者有田,住有房屋,老有所依,幼有所教,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这些誓言,是西门乐对于自己的鞭挞,他为了自己的目的,揭开了很多人的伤疤,这让他心中过意不去,如果做不到上述所说的,那么他和一般统治者有何不同?
“参见主公!”西门乐发完誓,在场两万多人在黄小虎的带动下,呼啦啦地跪倒在地,参见主公。
西门乐眼尖,他发现程普和张燕两人也单膝跪倒在地,俯首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