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正堂的门,女孩脸上的娇羞喜悦荡然无存,双眼冷漠又讥诮。
杜若跟着自家姑娘回锦绣阁,一路上姑娘都心事重重的模样,等进门,她就担心的问:“姑娘真的要嫁进武安侯府?”
“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杜若没忘,可现在姑娘不是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吗?
“晚些时候,你把武安侯府今天下聘的事去告诉二姑娘。”
杜若怔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可是她心有不解,皱起眉头:“既然姑娘不愿意嫁进武安侯府,为何要答应……”
“我若不答应,这门亲事不就落在我那好妹妹的头上了吗?”
江念珠眨了眨眼,“太容易得到手的东西,她怎么会感激我?”
女孩眼里闪过狡黠,看得杜若一愣,总觉得主子身上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没有仔细去想,轻轻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
江老夫人跟武安侯府将婚期定在了下个月,虽然说有点赶,但是两边都担心夜长梦多,想早点将亲事办了。
府上要办喜事这件事自然瞒不了人,江老夫人害怕再生事端,晚上就跟儿子说,将柳氏母女送到乡下的宅子去住两个月。
江缜是不解的,“可是小情做错了什么事?”
江老夫人见儿子现在还瞒在鼓里,她心里叹了口气,这种糟心的事也不想让儿子知道,现在为今之计就是赶紧将那对母女弄走,等亲事办了,米已成炊,断了她们的心思,省的再生事端。
“巧姐儿不是前些日子落水,身子骨一直未好吗?”
江缜听到这话,就想到了长女的所作所为,脸色顿时就冷了。
“这女儿家身子娇贵,要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我想着那乡下有个池子,据说水质特殊,常年都冒着热气,对姑娘家调养身子很有好处,让巧姐儿去住上一段日子,将这个冬过了,再接回来。”
“母亲说的是。”
江缜脸色转好,也是赞同的:“那我回去就跟小情说。”
“这件事我做主,明天就出发!”
“可念珠下个月不是要成亲了吗?”
江缜今天一回来就被母亲叫过来了,到现在还没回胧月阁去吃上一口热饭,知道武安侯府今天上门下聘了,他心里是挺高兴的。
巧姐儿再怎么说也是念珠的亲妹妹,姐姐成亲那日她怎么能缺席?
“我就是想着念珠跟巧姐儿不和,这离成亲的日子也没几天了,我想让念珠开开心心的在咱们府上过完这剩下的日子。”
江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是那孽女的意思?”
“念珠也是你的女儿。”
江老夫人强调。
“可她这样不能容人的性子不趁着现在好好管教一下,等嫁进武安侯府闯下祸事,人家会指责我这个做爹的教女无方,到时还会连累了府中其她几个姐儿。”
“巧姐儿那事也不能全怪念珠。”
“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念珠性子是骄纵点,可女孩子家有点脾气也没什么不好,难道你希望念珠跟你三弟妹那样,老实巴交,谁都能欺负一下,这样你就满意了?”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弟妹,弟妹她是心善的……”
“人善被人欺。”
江老夫人没给儿子再说话的机会,摆了摆手,“回去吧,让她们今天晚上收拾一下,明天早点出城,别耽误了。”
江缜无奈,起身:“那儿子先告退了。”
……
回去后,江缜第一时间就把母亲的好意跟柳氏说了,原本以为柳氏会高兴,可她却突然跪在了地上。
柳氏双眼盛满了眼泪,无助极了:“老爷,是妾教女无方。”
“这是出什么事了?”
江缜伸手要去扶她。
柳氏抓着男人的手,哽咽道:“巧儿她怀孕了。”
江缜脸上的笑容僵滞了,脸色由白转红,由又红转白,他沉下了脸:“你说什么?”
“妾说巧姐儿她怀孕了。”
在丈夫杀人的视线下,柳氏战战兢兢的将女儿是如何跟武安侯府大公子两情相悦,又是如何被哄骗了清白都给说了出来,当中不乏添油加醋,可是现在武安侯府定的是江念珠,她的女儿被徐景昌白白的玩弄了,她如何甘心?
更可气的是,她原本还想有时间,只要将巧儿怀孕的事情告诉徐景昌,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没想到那个该死的老太婆竟然要明天一早送她们走!
柳氏用帕子掩面,嘤嘤哭泣:“巧姐儿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妾身要是早知道肯定会好好管教她,昨儿若不是她胃口不佳说肚子疼,妾还被瞒在鼓里,老爷,您说这可咋好?”
这可咋好?
江缜脸上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毕竟没有哪一个做父亲的听到女儿未婚先孕这样的丑事能开心的,尤其巧姐儿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竟然是念珠的未婚夫,徐景昌。
“这孩子不能要!”
他丢不起这个脸!
“可大夫说巧姐儿年纪小,又加上前些日子落水,伤了身子,这孩子若是不要,以后巧儿怕是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江缜的脸色十分难看,下颌在内的轮廓都紧绷到了极致,额头青筋隐隐直跳。
柳氏看着男人骇人的脸色,有些心虚畏惧,只是为了女儿,她现在也得豁出去了。
“老爷,大姑娘是您的女儿,巧姐儿她也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您不能厚此薄彼,总得为巧姐儿想想。”
“你让我怎么为她想,徐景昌本来是念珠的未婚夫,她但凡知道一点礼仪廉耻,就不该做出这等丑事!”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逼孩子去死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麟哥儿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巧姐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妾也不想活了!”
柳氏起身就要往墙上撞,被江缜给拉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
“老爷,大姑娘就算没了武安侯府这门亲事,还有当今圣上给她撑腰,圣上定会为大姑娘指一门更好的贵亲,可巧姐儿她只有你这个做爹的可以倚靠,您不能不管她啊!”
江缜本来怒气上头,听到这声冷静了下来,是啊,巧姐儿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以倚靠,若是他都不管她,她该怎么办?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