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家身子娇贵，她跟裴良秋出去吃酒向来只点桂花酿，再烈一点的酒是不敢碰的。

芳苓见到主子嘴角上扬，连忙道：“李公子可真是个有心人！”

这一声话落便见杜若瞪了过来。

她缩了缩脖子，垂下头不敢再吭声。

江念珠没有发现她两之间的古怪，笑意盈盈的道：“这是李叔的心意。”

她不认为那个罗刹会有这个心给她送这些，想来应该是李叔出去听到了些什么，知道她今儿大约心情不大好，所以才给她买了这些酒菜。

她对李家父子是有所图的，可李叔却是只那一次就记住了她的喜好。

就是父亲也不曾这样细心过。

“这应该花了李叔不少银子。”

“姑娘，先用点吧，不然这菜就要凉了。”

江念珠收起思绪，点点头，“去把恩恩叫进来，大家一起吃点。”

……

第二天，江念珠用了早膳后就来了扶风居。

李德忠从杜若手里接过食盒，打开盖子一阵香味扑鼻而来，今儿是猪蹄汤。

“又让大姑娘费心了。”

他知道这江大姑娘对他家主子有意，便道：“我儿子刚刚出门了，这汤我给他温着，等他晚上回来喝。”

“有劳李叔了。”

江念珠知道初九就要考试了，考生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明儿就是初八，他今天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本来想今天把她在寒山寺买的符亲手交给他。

可他要是晚上才回，她就只能明天来了。

“李叔，这个您拿着。”

江念珠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李德忠有些懵，“大姑娘，您给我银票做什么？”

“昨儿李叔为念珠破费了……”

“大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

李德忠很严肃的说道：“大姑娘为我们父子破费的还少了吗？”

江念珠这些日子是花了不少银子，可她是有目的的。

“李叔，您还是拿着吧。”

“那些酒菜不是李叔花的银子。”

江念珠怔了一下，“那是……”

她想到什么，眼皮子一跳，立刻将目光落在帘栊那里。

李德忠挤眉弄眼的笑道：“昨儿我儿子提了一个食盒回来，我还纳闷呢，还以为他是孝敬我的，结果他让我把食盒给大姑娘送去。”

“真的是……李公子买的？”

江念珠有些艰难的消化了这个事实，心头是翻江倒海的复杂，怎么都没想到那些酒菜竟然是那个罗刹买的。

“我儿子虽然表面看着不大好相处，可他是个心善的孩子，待大姑娘也是真心实意的。”

待她是真心实意的。

他是真的把她当朋友看了。

江念珠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会给她买什么，只是希望他能看在她对他好的份上，以后给她一条生路。

之前都是她一个人单方面的示好，他虽然接受了，可整个人还是看着无动于衷，不近人情。

她还以为他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当然，她好像也没努力多长时间，离他登基还有六年呢。

现在这么快得到了回报，江念珠自然是很高兴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这样的情绪让她打算留在这里等他。

这一等就真到了晚上，跟李叔一起用过晚膳后，她就去里面找了一本书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皮子往下搭，困得不行，她索性将书合上，去了外面的台阶上坐着，吹着凉凉的晚风，脑袋里才清醒了一些。

杜若去找李叔要了一件披风，正要给主子裹上，江念珠惊喜出声：“你回来了！”

司九骁刚刚进门听到这一声，抬头望去，看到了外面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借着屋子里倾泻出来的灯火，他看到了一张明丽耀眼，摄人心魄的脸，即使隔得有点远，这一刻她身上的愉悦清清楚楚的传递给了他。

江念珠立刻起身朝他跑了过去。

“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这一声虽然听得出埋怨，可她仰头望着他，冲他笑的时候，却是一点气恼都没有。

司九骁望着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欢喜，没有了过去对他的畏惧。

“你怎么在这里？”

“你吃过了吗？”

江念珠自顾自的说道：“李叔给你在炉子上温了猪蹄汤，你赶紧进去喝一碗吧。”

说话间，她闻到了一股味道，吸了吸气，“你喝酒了？”

司九骁没搭理她，抬脚往里面走。

江念珠跟在后面，从荷包里拿了符出来。

等人进了里屋，她是立刻跟了进去。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司九骁正要叫人打热水进来沐浴，听到这声，皱起眉头看她。

江念珠走过去，伸出手，手掌摊开，是一个明黄色的小符。

“这是我去寒山寺给你求的，明日你带着吧，佛主一定会保佑你高中取第，光宗耀祖，扬名立万……”

江念珠一溜的又说了一长句，将脑袋里能想的好话都给说了。

这个符其实是她两文钱在地摊上买的，能不能有用不知道，但是她要让他觉得这符是有用的。

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高中。

“我不需要这个东西。”

“你必须拿着！”

江念珠话刚一脱口，察觉到自己有点太急了，又解释道，“有备无患，佛主在天上看着，自会照顾你一二，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顿了顿，她又忙补了一句：“昨日你不也给我买了酒菜吗？你对我好，我也该对你好的。”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就这么望着他，眼神诚恳，又有些执拗。

司九骁自然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甚至是嗤之以鼻，可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接了。

江念珠见他拿了，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天色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等明日我再过来。”

话音一落，她便转身往外走。

等帘栊落下后，司九骁低眸看着手里的符，薄唇轻轻勾了一下，将东西收了起来。

……

翌日一早。

江念珠让厨房准备了干粮，包了好几块切好片的卤牛肉。

会试一共三场，每场三天，中间是不让出来的。

考生只能带书跟蜡烛进去，晚上也得在里面休息。

好在这个天凉，吃的什么只要包好了还是可以放的。

江念珠让杜若跟芳苓提着大包小包跟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