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又练习到几点啊？”

谷潼潼看着程希疯狂打哈欠，忍不住抽抽嘴角问道。

“昨天有一局的阵容很有趣，我就研究了一下，”程希说着从抽屉拿出小本本，“或许以后我们俱乐部能用得上。”

“可是你们俱乐部现在不是还没开始比赛吗，连队员都没选好。”谷潼潼尽管口头上那样说，但还是接过程希递过来的小本子看了看，吐槽道，“不是吧，那么认真，平时课堂笔记也没见你做得那么规整。”

“那肯定的，我是要干大事的人，未雨绸缪嘛。”程希嘿嘿笑道。

“程希！”

程希身子一顿，何仙姑还真是能在她每次开小差的时候都捕捉到她……

她是什么口袋妖怪吗？！

程希慢吞吞站起来，习以为常地面对何仙姑的疾风暴雨。

马博文同情地摇摇头，趁着这功夫赶紧从抽屉底下换上新的漫画书塞进语文书的夹角。

“你们这一个个的，哪里有高三学生的样子！不仅耽误自己换耽误别的同学的学习时间！”何仙姑说着拿起一个粉笔头就朝马博文丢去，“还有某些同学，别以为老师在上面发现不了你们的小动作！”

谷潼潼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结果也被何仙姑叫起来，“谷潼潼，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何仙姑恨铁不成钢，刚要教训这三人，门口就突然走来一个看起来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的妇女，身材微丰腴，眉眼娇俏，画着淡妆，手臂上还挎着一个大牌包。

何仙姑怔住，“您是？”

那女的微微掩住口，轻轻笑起来，“何老师，是您说家访总见不着我的，这不我有空就直接过来了嘛。”

何仙姑刚刚回过神，谷潼潼就突然站起来，冲过去想要将那妇女拽出去，“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妇女见到谷潼潼表情立刻变微妙，“我、我怎么还不能来了？！是你老师来找我的！”

“你给我回去！！”谷潼潼喊道，仿佛用尽她毕生的气力。

妇女一把甩开谷潼潼的手，脸色阴沉下来，扯着嗓子喊道，“谷潼潼！我好歹也是你妈！你就是这样对你妈的？！”

“谷静雨我早就说过我没你这个妈了！”谷潼潼说完死死咬着嘴唇，不可思议地盯着谷静雨。

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最后的时光都不得安宁……

谷静雨这个女人为什么非得来破坏她的生活？！

谷静雨身子顿了一下。她按住大牌包，冷冷开口，“谷潼潼，别跟我在大庭广众吵！”

“你好意思让我这样吗？”谷潼潼说着，眼睛里开始有泪水在打转。

谷静雨怔住。

谷潼潼强忍着泪水，“够了，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受不起。”

何仙姑皱眉，走过去将谷潼潼拉到身后，程希也立刻起来过去拍着谷潼潼的手臂。

谷静雨回过神，眸色有些黯淡。她有些尴尬地将耳旁的头发撩到耳后，呆呆地看了谷潼潼一会儿才打起精神，跟何仙姑说道，“何老师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下次，下次您定个时间，我肯定在家的……现在也不忙了。”

“好的好的，辛苦您来这一趟了，”何仙姑忙不迭地说着，余光担忧地看向谷潼潼，“我还想跟你说谷潼潼这孩子最近成绩进步很大呢，我们再定个时间好好谈谈。”

谷静雨欲言又止，最后看向程希，想拉住她的手说说话，“诶呀程希，好久不见你好像又长大一点了……”

谷潼潼一把拍开她的手，颇为激动地脱口而出，“你别碰她！”

“我……”谷静雨有些恼怒，“谷潼潼？！”

程希看了看谷静雨，再看看谷潼潼，急忙说道，“阿姨，那我送送你？”

谷潼潼瞪着程希要把她拉回来，程希就不容置喙地摆手，“什么也别说了，谷潼潼同学，就让我这个国家级退役热心市民发挥余热吧！”

“你不知道……”谷潼潼见程希要带谷静雨走，急着拉住她，“够了程希，这时候别给我捣乱。”

“我不捣乱，”程希眨眨眼，嘿嘿笑道，“我就是趁机出去放放风。”

一旁的何仙姑：？？？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程希！”谷潼潼突然扯住程希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我家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干预，你家那么幸福哪里会懂我的痛苦！”

一字一字，像锤子一下下锤在程希心头上。

她怔住，第一次觉得她认识的谷潼潼那么陌生。

她甚至连谷潼潼现在眼里的愤怒羞恼痛苦挣扎都无法全部理解。

……是像谷潼潼说的那样吗。

她好像还是没办法感同身受，没办法做到不多管闲事，做到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对不起……”程希低下头，轻声有些哽咽地说道。

谷潼潼突然鼻子一酸，她动了动嘴唇，最后猛地锤了一下课室门，在大家的阻拦声中大步离开。

何仙姑着急地要去找，结果一个人抢先一步出去。

——

“……”

“…………”

顾北看着趴在桌上半天没动静的程希，轻轻拿了包糖放在她面前。

“呜呜呜……”程希先是小声抽泣着，然后逐渐大声，一时之间整个教练室都是她的哭声。

黄成浩阿帅他们趴在玻璃门上，面面相觑。

顾北手微微动了一下。

“我去，老板是不是不会安慰女孩子啊，”阿帅实力嫌弃，“不行，我们进去……”

张堃打着哈欠拉住他的衣领，“你就别捣乱了。”

“我哪里捣乱了？”阿帅莫名其妙，“你们就不关心程希？！”

“关心归关心，太多人只会让她情绪更不稳定，”张堃说着，眼皮子又要耷拉下去，“现在最好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剩下的交给老板解决。”

“老板……老板能摆得平？”阿帅不屑道，“按我说就拖程希出去吃顿火锅，什么事也没了。”

“……单细胞生物你一个就够了，没必要为人类退化做过多贡献。”张堃吐槽着，和黄成浩一起拖着阿帅回宿舍打算收拾东西回去过周末。

“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黄成浩你也！”

大家散去后，顾北轻轻拉开椅子，在程希身旁坐下。

良久无言。

训练室也只有她的痛哭。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程希似乎哭累了，趴在那里睡着了。

顾北这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有了些许怜惜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