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程希和谷潼潼回到家，就见王莉和程建国在客厅忙碌，唯独不见今天的主角，“温若颜还没来？”

王莉拆着面条，“估计路远没那么快，你打电话问问看。”

“哦……”程希放下书包，让谷潼潼先坐沙发上休息，“谷姐你随意。”

“我还能跟你客气，”谷潼潼嘿嘿一笑，顺便去冰箱翻找饮料，“阿姨我想喝果汁！”

“旁边柜子上有一箱常温的，”王莉唠叨道，“天冷别喝冻的。”

“嘻嘻房间里暖和，不碍事。”谷潼潼说着就拿出一瓶，打开直接咕噜咕噜喝着。

“这孩子……”王莉与程建国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笑着摇摇头，“风风火火的！”

程希跑去阳台打电话，嘟嘟嘟半天都没人接。她拉上外套拉链，把校服衣领立起来挡风。

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程希呼一口气，微微抬起眼眸，细如牛毛雨丝就滴在她的鼻翼上，痒痒的，“……”

居然下雨了。

不同于北方干脆利索的肃杀冰冷，南方的湿冷会慢慢渗透骨子，不带痕迹。

温若颜说过北方的冬天如果是刺客，那南方就是多情的侠客，它是一片茫茫江湖。

【你看武侠小说看太多了吧。】

程希那时候笑着吐槽道。

“程希，小颜怎么说？！”

王莉看半天没动静就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走过来问。

程希回头，“没接电话，也没有回消息，奇怪，放学前还跟我说他已经出发了。”

“会不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谷潼潼趴在门框上，懒散地探出个脑袋问道，“或者路上塞车什么的。”

程希抽抽嘴角，此时的谷潼潼完全像个巨型树懒。

“……”

心里的不安感加剧。

程希叹口气，捏紧手机。

“赶紧先进来，”王莉过来拉住程希手腕，“你看给冷的，要说啥悄悄话非得来阳台！”

“那就只好让我这个暖手宝帮程希暖暖了。”谷潼潼嘿嘿笑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到零食吃。

程希：……

这家伙果然是变态。

“我去找找看吧，说不定已经到附近了，”程希脖子缩进衣服里说道，“顺便买多点食材打火锅。”

——

温若颜坐在窗边，高大的落地窗让世界与他的隔阂变得薄如蝉翼。他抬头，看到那不计其数的雨丝打在窗户上，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起来。

“温若颜。”

一个女声响起，温若颜皱皱眉头，眼底里的温柔瞬间变成厌恶。

谢安琪双手拎着礼裙缓缓朝他走来，明知故问道，“怎么坐在这里，今天也是你的生辰，大家都在等着恭贺你呢。”

“……”温若颜冷着脸，沉默着望向窗外。

谢安琪也不恼，站在那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下雨了啊。”

温若颜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仿佛有什么肮脏的东西沾到了上面，“……”

温家合和谢必试边说边往这边走过来，温家合眉毛一横，招手示意温若颜，“若颜，过来跟谢伯伯打招呼。”

“哎，将来都是一家人那么客套做什么！”谢必试摆手，“小颜，今天你生日，你想要什么尽管跟谢叔叔我说！”

“……”温若颜嘴角动动。

他只需要见程希。

温家合额头汗瞬间出来，他搓着手抢先说道，“谢兄太客气了，什么礼物都抵不过两家联姻之喜！”

说完看了温若颜一眼，语气微微有些冷，“还不赶紧谢谢谢伯伯！还有上回说退婚这种混账话，也一并道歉了！”

“……”温若颜低下头。

谢必试根本没有在意温若颜的表现，他再摆摆手，中气十足说道，“温兄，小颜毕竟十七八岁，年轻气盛面子薄的，说些别扭话我怎么会放心上！”

又对温若颜说道，“听说你这次考试又是任莎浅多第一名，真了不起，给你爸长脸！安琪，你可要好好像你未婚夫学习，听到没？”

谢安琪娇羞一笑，细声应道，“知道了，爸爸。”

说完就伸手去挽温若颜的胳膊，温若颜斜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躲开，直视温家合说道，“我去透透气。”

——

“啊……来不了了是吗？”

程希站在便利店挡雨板下，抱着满满当当的食材再确认般问了一遍。

“嗯，抱歉。”

温若颜打完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

程希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看着越下越大的雨。

她以为不会下大，没想到来得这样猛烈。

帮温若颜庆生了十年，没想到今年没办法了。

雨哗啦啦从屋檐垂下，珍珠链般掉落，小水花溅到拖鞋脚趾缝间。

默不作声看着雨幕很久很久。

“你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希猛地扭头，二狗子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

“……”程希勉强露出一个笑脸，“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二狗子的住所和这里完全是两个方向。

“来探望一个朋友。”

顾北说完就也靠在墙上，看着雨幕，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来也是被雨困住了。

程希看他手上没雨伞。

虽然说其实可以便利店买一把透明伞……

“我家就在这附近，二狗子你等下要是没事就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吧？”程希拍拍怀里的食物，“买了很多，绝对够吃。”

“不了，有事。”

“噢……”

程希垂下眼眸，有些难过地笑了笑。

“很累吧？”

“嗯？”程希抬头，看向顾北。

顾北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手下意识地想从外套拿香烟，“我说强颜欢笑很累吧？”

“…………”

很久没有人应答。

他将香烟塞回去，偏头看向在抽泣的程希。

平时活力满满的她，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哭的这么狼狈。

……那么让人心疼。

顾北缓缓伸出手，揉了揉程希的脑袋。

是因为温若颜吧。

顾北目光有些茫然。

屋檐下又多了几个避雨的人，骂骂咧咧这天气，哆嗦着，看到他们又沉默着。

“请你喝冬天第一杯热可可吧。”

他忽然笑起来，对程希说道。

程希哽咽着，被水雾糊住的眼睛看着他。

顾北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就像羽毛，散开的蒲公英。

手机铃声响起来。他一下子摁掉。

屏幕微信消息弹出来，是叶寒和黄成浩他们的。

【顾北生日快乐！!!】

【等下一起唱K！】

【本少特意给你准备了厚礼，感恩戴德吧凡人！绝对跟温若颜那小子不同！】

【生日快乐！】

……

他眉头下拉，却依然露出习惯性的笑容。

素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