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风阵阵从背后飘过,母老虎迈着沉稳的脚步,咔嗒咔嗒走到莫西干头面前,毕晶就看到莫西干头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溜圆,喉头一动,咕咚吞了一大口口水,声音大的毕晶都听见了。
母老虎坐在莫西干对面,正好背对毕晶,样子是看不见了,声音却清清楚楚传进耳朵里。
“你就是柳逐浪?”母老虎的声音严肃而冷冽。莫西干头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胡乱啊了一声,直到母老虎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头重重敲敲桌子,这才如梦方醒,又大大吞了口口水道:“啊是我,你就是……”
“就是我。”母老虎截住莫西干头话头,“你干什么的?一个月挣多少,你觉得你能养得起我?你觉得你能配得上我?”
连珠炮一般的问话,带着极其强大的气场,一棒子就把莫西干头敲蒙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道:“我……我,我在娱乐公司上班……”
“那就是开洗浴城搞的了?”母老虎一点都不客气,“你混社会的?小流氓?”
“我靠!”莫西干头一下子就炸了,“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小流氓?老子管着一条街,手下兄弟几十个,一个月好几万,怎么就成小流氓了?小流氓也有尊严的好不好?”
“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莫西干有点凶相毕露了,母老虎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声音听上去甚至带了点居高临下的嘲讽。
莫西干瞪眼道:“不就是一报社记者么?现在连条狗都知道,你们报纸已经日落西山了,还有什么可牛的?”
这小子完了!别说母老虎了,毕晶都有心揍这小子一顿了,瞎特么说什么大实话!
眼光一撇间,母老虎身子轻轻一动,莫西干顿时啊哟一声,一只漂亮的小手闪就捏住了他的手腕,拇指在手背上轻轻一按,莫西干头肩膀一塌,整个身子都扭在一边,嘴里嘶嘶地吸了冷气道:“卧槽你干什么?”
母老虎面不改色,声音却忽然变得又娇又美:“介绍人没跟你说,老娘除了是个记者还是全市青少年散打冠军么?没跟你说老娘不但是记者,而且是专跑政法口的么?”
母老虎拇指用力,莫西干头恨不得整个身子都吊在她手上,脸疼得都变了形了,母老虎还说呢:“全市分局派出所七十多个分局长所长,老娘最少认识五十个,霍老四知道吧,老娘送进去的,他还得感激老娘早把他送进去,没有挨枪子儿,李莽知道吧,老娘弄残废的,现在还是个娘娘腔吧?”
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莫西干头还一脸不相信,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莫西干头已经面无人色,颤抖道:“你……你就是……”
母老虎冷哼一声松开手,莫西干头摸着手腕子一脑门子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母老虎就这么冷冷看着他。好半天莫西干头才缓过劲来,也顾不得擦擦脑门子上的汗珠子,卑躬屈膝道:“原来是您,早说嘛,早知道是您,我也不敢跟您犯浑不是?”
母老虎轻描淡写哼了一声,将她的自得、轻蔑、一切尽在掌握的女王范儿发挥得淋漓尽致,道:“少跟老娘套近乎,我问你,民心河里的无头女尸怎么死的知道么?地道桥下伤人案谁做的知道么?玉米地里的离奇抢劫案谁干的知道么?宋村的驴为什么整夜惨叫,大王庄的猪为什么一夜惨死知道不?”
她问一句,莫西干头就哆嗦一下,到最后身体都快抖成糠了,颤声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不赶紧买份报纸看去?”母老虎怒道,“再敢说纸媒没活路了,老娘废了你!”
莫西干头嗷的一声撞开玻璃门,抱头鼠窜。母老虎嘻嘻笑道:“这个好对付,才一分钟就挂了。”站起来四下打量一眼,毕晶嗖地一下就把头缩回去了,死死盯着手里的可乐杯子,仔细研究上面的花纹,好像上面画满了精妙的唐伯虎春宫。听着母老虎迈着款款的脚步走向卫生间,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妈的要不是躲得快,差点被这娘们发现了。
不过就算被发现,这时候毕晶却说什么也不走了,母老虎这会儿又进了卫生间了,他就不相信故事就这么轻易结束,这种事儿可不是天天能见着的,说什么也得看到大结局才能走啊!而且他也很好奇,方少云和柳逐浪都来过了,下一个,难道叫张朋?
这时候儿其他客人也注意到这边不同寻常的动静了。说起来也是,这个点儿金拱门客人本来就不多,这母老虎又是飞快换装又是拍桌子瞪眼的,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难。就在她刚起身的时候,毕竟就注意到,有两个本来准备带着孩子走掉的中年人,又飞快坐回原位,点了份汉堡炸鸡塞进孩子嘴里。剩下的,有的咬着吸管滋遛滋遛地吸饮料,完全不顾里面净剩下空气了,有的拿着鸡骨头吮来吮去,好像黑乎乎的鸡骨头滋味无穷,有一个家伙最过分,竟然在舔手指,舔完拇指舔食指,舔完食指舔中指,舔完左手换右手,舔完右手换左手,毕晶这个气啊,您买个鸡米花不行么?
不管在干什么,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卫生间门口,目光中充满莫名期待。
万众瞩目中,没过多久母老虎就又从卫生间出来了,只见她一头红呼呼的短发支棱着,跟头上着了火似的,上身穿件紧身黑皮衣,露着雪白的半截腰,下身穿条黑色皮短裙,两条大腿又直又长,看身材前凸后翘极端诱人,脸上画着黑乎乎的烟熏妆,一张脸白得跟鬼似的,两片血红的嘴唇跟刚吸完血的吸血鬼似的,整个人就是一在街上混的女阿飞。
这形象顿时把满屋子人惊着了,吸饮料的也不吸了,啃鸡骨头的吧嗒一声落在桌面上,“啊”一声惨叫那是舔手指那位咬到手了。
“妈妈,妖……”稚嫩的童声响起,孩儿他妈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生生把怪字后半截堵在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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