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巨蟒以为她已经快要咽气,俯着脑袋凝视她的时候,云若璃口中忽然出现一根银针,以迅雷之势飞向巨蟒的眼睛。
噗呲。
鲜血横流。
元子忱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他以为自己只来得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的时候,少女已经刺破了巨蟒的眼睛,然后趁它剧痛疯狂之时挣脱,用尽全身之力刺穿它七寸。
巨蟒哀鸣。
鲜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彼岸开成荼蘼的花。
人间芳菲尽,山寺桃花开。
少女遮掩的面纱早已不知遗失在哪里,而那张美艳得近乎妖娆的脸上丝毫不见恐惧,而只有一种冷寂的杀伐。
墨色的长发被风吹散,有那么一瞬间,缠住了他的心。
这个女子。
怎么会是大齐人人唾弃的丑女!
在他这么想时,云若璃已经耗干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虚弱的倒下去。
而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巨蟒也爆发了生命最后的力量,抬起鲜血淋淋的蛇尾,那蛇尾上的鳞片竟然比利刃还要尖锐,眼看就要刺穿云若璃的咽喉。
云若璃全身染血,意识昏沉,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艳丽中又有种末途苍寂凄美,宛如开在血地里的莲。
她气息微弱,手中的簪子却没放开。
执着且顽强。
眼耳口鼻中尽是鲜血,身体轻飘无力仿佛已经走上来世之路,昏黄天际残阳阵阵,无人引她来路,亦无人送她归途。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
今生匆匆却无眷恋。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蛇尾刺穿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定格了,蛇尾轰然倒下。
她感觉一双宽大的手将她抱起,轻柔温和。
嘴里仿佛被塞进什么东西,但她伤势太重,已经没有力气吞咽。
抱着她的人无奈叹息,然后她的唇覆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带着水沉香的气息。
暖意的气流融进她四肢百骸,无比舒爽。
疼痛瞬间得到了缓解。
“傻丫头,打不赢不知道跑吗。”声音不似往日那般冷漠疏离,而是多了些无奈的心疼,“之前那求生的欲望哪去了?”
他动作很轻。
云若璃感觉自己好像被放到了软垫上,很温暖,很小心。
“香……”
她艰难开口。
“嗯?”抱着她的人并未松手,而是靠近了些,这让她更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清冽味道。
“我……我的……香炉……”
“啧,伤成这样还想着这些东西。”抱着她人已经有些生气,“这种东西,有性命重要?”
骂完她,他还是又转头向车外吩咐。
声音太小,云若璃听不清。
但她感觉刚才吃下去的东西起了作用,还有之前渡给她的那股温暖气流已经游走过了四肢百骸。
疼痛缓解。
她的意识也开始恢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若璃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她身边的,正沉着脸给她擦拭血迹的元子忱。
“醒了?”元子忱挑眉。
他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伤成这样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意识。
她真顽强得像个怪物。
“刚送了你的下人去医馆,现在又要把你送过去,你们今天专门为医馆创收?”他握着她的脉搏,确定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但看着她比纸还苍白的脸,那双眸子里翻涌的浓雾却显得格外阴沉,甚至带着杀意。
“咳……怎么,元大人……这是在担心我吗?”云若璃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元子忱沉默,常年面如寒霜的脸上透着阴鸷,“为什么不跑?”
“我……咳、咳咳……”
云若璃快要被他这别扭的样子气笑了。
为什么不跑?
当然是因为她跑不了啊,她要是有一双健全的双腿,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至少能跟那巨蟒五五开的。
现在好了,被单方面吊打不说,还在合作伙伴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估计合作伙伴都要重新评估她的利用价值。
“不能说话就不要说,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状态,非要作死?”元子忱今天像吃了火药,每句话都在怼她。
云若璃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当然,她也懒得计较。
现在重要的事情,是她的蛊虫宝贝们。
“对了,香炉给我找回来了吗?”
“没有。”
“……”
云若璃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没有?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有说啊,她的香炉,香炉!
掷重金买了那么多剧毒的药材,还搭进去半条命才收集了那些毒虫,就这么丢在那里了?
那她这么拼死拼活的都是为了什么!
云若璃气得内脏疼,她本来就受了内伤,现在又险些气急攻心,差点就这么气晕过去。
旁边坐着的元子忱见她脸色越来越白,心里低咒一声,到底是不愿她再胡思乱想,开口道:“找回来了。”
“嗯?”
“不过那里面都是毒虫,你暂时别碰。”
说完,他又把香炉放在一边。
云若璃连声答应。
末了,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元子忱当然不会去想她心里在想什么。
云若璃也很识相的闭上了嘴,然后她忽然发现,她的伤势好像恢复的特别快,像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啧啧,真难得。
元子忱也不知道她那秀逗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见她沉默,就继续拧了帕子给她擦血。
然而在帕子碰到她左手手心的时候,云若璃仿佛被烫着似的,尖叫出声:“啊!你干什么!”
元子忱:……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我……你……”
分明是你黑心黑肺,用开水给伤员擦手,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云若璃憋屈死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嘴巴动了许久之后,在被询问擦还是不擦这样额死亡问题时,还是默默选择闭嘴。
大丈夫能屈能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这个时,已经回到城内的睿王与云曦正在一座茶楼雅座上。
滚烫的茶水不知道被谁打翻,烫红了睿王的手心。
而他却第一时间捂住了云曦的手,“曦儿!没事吧,疼不疼?”
云曦皱着眉,好半天才用一种极为痛苦的表情道:“不……不太疼。”
元子忱把血迹给云若璃擦干之后,让人把盆端了出去,然后拿出一个装着深褐色膏体的盒子,看样子是准备给她上药。
云若璃心生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