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麻烦就麻烦在,经办的日本人,在涉及走私这些时,隐藏遮掩了身份,但平常,却又以日本人身份抛头露面。
这不像那些潜伏渗透的日谍,这些人,哪怕你抓现行,但事后日本人也绝对会用其身份做文章,到时情况可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以老蒋的尿性,一旦日本人跳出来交涉抗议这些,他大概率直接妥协退让,乖乖交人不说,可能还会埋怨他们,甚至日本人可能借机把火烧向情报处,他也不大可能会维护。
此事与日谍案不同,抓的那些间谍,都是长时间以中国人的身份行事,对方想发难,咬死自己抓的是中国人,对方也没什么好办法。
但走私的这几个日本人,只是不时隐藏下身份,去处理下走私的事,而且遮掩隐藏的也没多严实,不少人都知道其行为,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快查到。
一旦动手抓人,对方发现人不见了,立马就会发难,而且始末原由也很难一直遮掩住,就算遮掩住了,对方以侨民在境内失踪,照旧发难不误,并不影响结果。
至于让朝鲜人顶包?理由太过牵强,而且之前能糊弄过去,也有日谍机关及租界的功劳。
日谍机关,确实可以借那些事大做文章,但败成那样,大肆的宣扬出来,将其演变成中日冲突,势必会在其国内引爆舆论,到时可能自己先挨收拾了。
这种自伤一千,伤敌可能远不及八百的事,怎么可能干?文章是做了,但又等于没做,他们本就不愿让势态扩大,做做样子,便接受了林默给他们找的由头借口。
换成朝鲜人,自然不必再大做文章,然后做为发难理由,毕竟那里已经被他们占领,轻飘飘来点流亡抵抗组织啥啥的,不想鼓舞占领区抵抗运动,也就糊弄着把事盖下去了。
至于租界,一方面,想用朝鲜人去恶心一再侵占他们利益的日本人,另一方面,一旦事情被定性为中日冲突,他们不仅要向日本人去发难,还要对等找国府麻烦。
找国府麻烦,他们是不太乐意的,本身双方就好好做着生意,这一搞可能增添麻烦,至于朝鲜,国都没了,怎么交涉?至于所谓抵抗组织,吱个声,随便你想怎么来,他就陪你怎么唱。
但现在不同,这些人与日谍机关没有太深的关系,关系是有,但只是相勾结的程度,就算也是给日谍机关做事,也只属于外围不在编的那种。
日谍机关做起文章来,并没有太多顾忌,租界更是扯不上干系,对方是在国府的地界出问题,日本人同样有由头找国府麻烦。
虽然林默也有心想收拾了这些人,但他也清楚,搞得不好,怕是会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但放任不管也不合适,一者他们牵扯到了日谍机关,至少也存在利益输送,要知道,那些资金可是会被用在他们身上的。
再者,国府最大的鸦片头子,可是自诩为校长的人,打着禁烟的幌子,大收鸦片税,这些都在搞走私了,肯定不会给他交。
当然了,最主要的,这些人走私贩运的规模很大,那位校长损失的钱可不会少,你搞出事来,他会觉得你找麻烦,但若知道了不去解决,被他知道同样逃不脱。
尤其眼下国府即将面临的钱袋子问题!钱袋子?林默想着,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科长,这些人我们不好收拾,但动不了他们,跟他们做买卖的我们还能收拾不了,做不成生意,他们贩运再多也白瞎。
国府眼下不是正缺钱嘛?把与他们合作的那些人,情况整理后,递给财政部和禁烟委员会,收拾了来个两头吃,他们的钱我们要,空出市场的烟土税费我们也要。
而且,这些人既然跟日本人有合作,屁股干净不到哪去,很大可能也被日本人所渗透甚至控制了,动起来,各方面压力也小。”
徐顾煜听完,斟酌片刻,还是点头同意,虽然并未达到预期,但这事确实不好处理,这样也算不错了。
至于压力小,这些地方好歹还是他们的地盘,与这些人有利益相关的,哪怕怀有其他心思,但眼下也轻易不会与这些沾上。
林默离开下楼,因为想着事,一时没留意,结果一拐弯,与双目放光的张宏鑫撞个正着。
当然,若忽略他那黑眼圈,还是挺精神的,不过现在嘛!只让林默觉得头皮发麻。
林默转身就想跑,可惜张宏鑫动作更快,一把揪住他衣服,凭林默体能,自然能甩脱,但总不能把人带飞吧!
林默硬着头皮,转过身,将就的笑着,道:“鑫哥,这几天事情真的多,是真没时间给您帮忙。”
张宏鑫闻言,没好气道:“放心好了,不是让你帮忙整理资料,分析案情,而是有个案情,我感觉有点问题,但又拿不定主意,想让你帮忙参谋一下,当然,后面可能还需要你这边尽快去查一下!”
“真的?”林默不太信,一脸的怀疑,为了拉壮丁,张宏鑫可是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真真真…”张宏鑫没好气的应了两句,拽着人就走,这些没半点诚信的家伙,以前还说挂名帮他分析情报,结果现在,那是一个个躲着他走。
见张宏鑫这副姿态,林默半推半就也就跟着过去了,也确实没说假,直接带到副组长办公室,也只递给他一份资料。
“事情发生在几天前,秦淮河那边一名警察,夜间执勤巡逻时落水溺亡了,但当天他并未值勤,也就是中途离班了,事情便是发生在其离班后,第二天才有人在河边发现他的尸体。
若不是被停靠船只的水轮给钩住,估计都冲进江里了,但警局调查后认定为意外落水,但他的一名同事认为这不是意外,应该是什么人谋害了他。
那两位,都是我们在警局内,发展来为我们做事的线人,他的同事信不过警局,认为那边只想推脱责任,希望我们能调查一下。
我让人去查了下,溺亡警察身上并无其他伤痕,特征也符合溺亡的,其他方面的调查,也未发现有什么问题。
我将情况告知其同事后,他依旧坚持不是意外,而且表示,溺亡警察并没有得罪什么会取他性命的人,若是这般像是意外的死去,大概率与为我们办事有关。
我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那么大个人,而且那边虽是城外,但也非荒郊野外,他出事时间虽是深夜,确实没什么人在外面,但河道两侧停的船可不少,呼救不至于无人听见。”
林默微微点头,仔细将资料看完,与张宏鑫所述基本一致,并无太多出入,当然了,也没更多有用讯息。
“他同事的资料也给一份吧!另外,我准备先去见见看,既然他这般坚持,说不准,可能还有其他原因未向我们说明。”
张宏鑫点头,打开了抽窟上挂的锁,翻了翻,从中取出一份档案递给林默。
待林默看完,张宏鑫才道:“眼下他请了假,正住在接待处附近的安全屋,处置上注意点,二人都是秘密线人,能不暴露,还是尽量别暴露出去为好,也就是二人关系较近,想让他们必要时互相帮衬点,才让二人知晓对方情况。”
林默点头,又细细过了遍,刚准备收拾走人,结果张宏鑫又搬来厚厚一叠卷宗,还美其名曰,天色已晚,不适合行动,便帮他分担下工作。
林默嘴角抽抽,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抓壮丁的机会啊!林默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好直接拒绝的吧?只能跟着翻。
一直干到深夜,直到林默都感觉他也快生黑眼圈了,一再劝诫张宏鑫应该保证充足休息,费尽口舌才被放走。
第二天早早起来,日常工作照旧,只是有点哈欠连天,锻炼洗漱吃完早餐,亲自带人,去办理这件涉警案。
之所以亲自出马,一方面涉及到线人这些,还有个活线人,经办人的密级本身便需要高一点,既是保密要求,也是体现对为他们办事之人的重视。
另一方面,林默感觉这其中也确实像是有什么猫腻,他可不相信什么巧合、意外的,何况还有一位一直坚持的同事。
哪怕其同事的坚持,并没有其他未说的原由,依旧值得林默去坚持,当事人的直觉,有时往往是很准确的,哪怕不准,他们也有调查的必要。
去的地方,离驻地并不远,所谓的接待处,便是一山之隔,他们之前暂时落脚的那两个地方。
最开始,林默建议在那里开办一些生意做掩护,但因较忙碌,生意牌子是立起来了,但一直没做起来,不过人换地方后,生意却是办起来了。
当然,生意也只是幌子,那里是他们接待外围人员,接收外围人员及线人递送情报的地方,甚至驻地电话这些,也在此地中转,然后扯密线到驻地。
至于安全屋,就是在周围租下买下的一些房产,用来跟一些相对重要的外围接触,或是应对像这次一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