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漓摇了摇头,道:“你出事后我就四处寻他,想要狠狠揍他一顿,可他当日把你卖给林员外后就一声不吭的消失了,我问了许多人都说没见过他。”
“他会不会是记起了以前的事,回到他生长的地方了?”白素插嘴说了一句。
“他想回去就回去,又没人会拦着他,他为何要将卿卿卖了再回去?”季漓冷冷说道。
白素不爽季漓那生硬的态度,故意和他唱反调,“说不定他有苦衷,或者这只是个误会!”
“苦衷误会”卫卿卿望着空荡荡的天井,轻声重复着这两个词。
她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当日她和赵启业一起摇动风扇的情形,也借着脑海里那些画面,想起了当日小和尚拿在手里把玩的手持扇,想起了开元寺里的悟源。
对!她怎么把开元寺里的悟源给忘记了!
会不会悟源就是赵启业?
“我当初去大兴时”卫卿卿把当日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随后对最熟悉赵启业的季漓哀求道:“那个悟源很有可能就是赵启业,待他归来你能否陪我一起去一趟开元寺,确认下悟源的身份?若他真的是赵启业,我也好问清楚当年的事,问清楚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季漓一听说悟源很可能就是失踪的赵启业,自然不愿让卫卿卿单独见他,也怕赵启业再做出什么伤害卫卿卿的事,立刻答应一定相陪。
二人便定下日后那趟开元寺之行,季漓还告诉卫卿卿,若有事找他便拿着一味黄芪去城南桥头的季家药堂,将黄芪递给大掌柜就行。
卫卿卿从南坪村回来后,趁着孝端太后还未召她入宫,将失忆后前前后后记起的药方默写了一遍,写完归到一处方便日后查阅。
又过了几日,宫里如期传来消息,卫卿卿收拾一番后便进宫去给孝端太后治病去了。
她在慈宁宫住下后,最经常听人提起的是“禁地”二字,最常被人耳提面命、反复告诫提醒的一句话则是“千万不要私闯禁地”!
可这个禁地就是萧贵妃的寝宫,恰恰就是卫卿卿入宫的目的。
原来萧贵妃被了尘掳走、突然消失后,皇宫对外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只说她是突发疾病病逝。
今上对萧贵妃一往情深,故而一直将她的寝宫翊坤宫保留原样,晨间命人打扫、夜里命人点灯,司设局四时也都需按照萧贵妃的喜好,照常给寝宫置换应景的陈设,仿若萧贵妃不过是出了趟远门罢了,随时都会归来。
只是除了两个负责打扫、点灯的宫女,以及到了时节得了上谕进来置换陈设的宫女,其余人等一概不准私自进入翊坤宫,违者杀无赦。
卫卿卿仔细的听宫女雪鸢讲了和禁地有关的事宜后,故作好奇的问了句,“为何萧贵妃的寝宫入不得?莫非里头还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不知,许是皇上不想让人进出,破坏萧贵妃娘娘留下的痕迹,让他不能睹物思人。”雪鸢是孝端太后拨过来服侍卫卿卿的小宫女,卫卿卿对皇宫有任何疑问她都必须事无巨细的解答,以免卫卿卿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惹来祸端。
“杀无赦这三个字是不是只是吓唬人而已啊?”卫卿卿又问。
雪鸢一脸惧色的摇了摇头,提起一件旧事,“曾有位颇为受宠的昭仪娘娘不信邪,见皇上对萧贵妃念念不忘,剑走偏锋的了做萧贵妃生前最爱做的打扮,在皇上去翊坤宫悼念萧贵妃时前去邂逅,结果”
雪鸢说到这儿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一脸恐惧的压低声音,“结果皇上当场就命人将她绞死!听说她死时一脸不甘的瞪大双眼,直直的瞪着墙上挂着的那幅贵妃采花图!”
卫卿卿抓住这个关键点问道:“贵妃采花图?”
雪鸢解释道:“嗯,是当初萧贵妃在御花园采花,皇上见了命画师所画,画完便一直挂在翊坤宫。”
雪鸢随口答了一句,便将话题带回那个被绞死的昭仪身上,希望能引起卫卿卿的重视,别不把宫中禁地当一回事,“那可是新近得宠的昭仪娘娘啊!不过是想搏一把看能不能借萧贵妃之力再多得点了宠爱,谁承想皇上说杀就杀,一点都不顾念昔日情分!”
“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有人痴心妄想、私自踏入翊坤宫了!”
卫卿卿听了雪鸢所言顿时若有所思,心想看来她是无法在白日里借故进去翊坤宫,只能夜里借夜色掩盖行踪、悄悄的想法子去走一趟!
卫卿卿打定主意后不动声色的向雪鸢打探了一番,得知翊坤宫夜里熄灯后便空无一人,一直到清晨,负责洒扫的宫女才会前来。
卫卿卿将一应事宜打探清楚后,又特意打探清楚侍卫巡逻以及换班的时辰后,终于决定在明晚悄悄的离开慈宁宫到翊坤宫走一趟!
翌日夜里,卫卿卿悄悄的在雪鸢的茶水里加了点令人沉睡的药粉,掐着时辰等到药效发作、雪鸢怎么叫都叫不醒后,方才悄悄离开卧房。
卫卿卿按照一早制定好的路线,避开守夜的宫女来到慈宁宫供宫女们居住的后罩房,借着月光寻到雪鸢曾提到的那面红墙后,搬开一块大石头,准确无误的找到一个极为隐蔽的狗洞,然后顺利钻了出去,挨着墙根一路直奔翊坤宫。
因卫岚岚的缘故,卫卿卿从一入宫起就极为小心谨慎、处处提防。
此次夜行为了防备卫岚岚暗自派人全天候的盯着她,她出了慈宁宫后特意绕了几处复杂的甬道,又将灯熄灭在黑暗中走了一段,最终才拐道直奔目的地!
卫卿卿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走在两面红墙之间的宫道上,铺着青石砖的宫道除了她身前那一小片亮光,其余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宫道又深又长仿若没有尽头,卫卿卿跨过一重又一重的门槛,却始终还未走到翊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