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利因为一只手受了伤，只拷了一只手，另一边连着红木长桌的桌腿，坐在池非对面，姿势有些怪异。

他斜着眼打量池非，少年散漫地坐在轮椅上，容色清雅，身上挺随意地套了件校服，依然遮不住一身贵气。

姜永利就是个窝里横，到了外面天天装孙子那种，尤其看出池非来历不凡，语气不由自主地就弱下来，“这位……小少爷，您找我有事？”

池非眉眼疏淡，瓷白的指尖缓慢地轻敲着轮椅扶手，“你当初领养走姜茗，收了莫院长不少钱吧。”

他语气不紧不慢，不带任何疑问，却像一块巨石，压得姜永利心头一沉，“您是为姜茗那小……的身世来的？”

崔炎看了看自家少爷冷漠的侧脸，皱眉，“这不是你该问的。”

“……”姜永利黝黑的脸上有些尴尬，悻悻一笑，“您这是说哪的话，当初去孤儿院，我媳妇……冯芸，一眼就看中姜茗了，就非得要收养她……”

姜永利在池非越来越凉的注视下缩了下脖子，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池非一手撑着下巴，给崔炎递了个眼色。

崔炎会意，沉着声道，“八年前，你和妻子冯芸在延城打工，生活条件很差，也不符合领养标准，可春日孤儿院的院长却找上了你，给了你一笔钱，让你领养他指定的女孩，带她远离延城，之后你带着妻子和孩子辗转了几个城市后留在宁城，用院长给的钱买了房子。”

姜永利背后冷汗涔涔。

当年他打掉了冯芸肚子里的孩子导致她不能再生，老家那边孩子却催得紧，他本来想着离了再娶一个，谁知莫院长就在这时找上了他。

他们家重男轻女，家里老太太不止一次说冯芸要是怀了女孩就打掉，可莫院长答应给他五百万让他带走姜茗。

姜永利拒绝不了这么大的诱惑。

崔炎像是没看见他心虚的样子，面无表情继续，“你家两年前就已经有了不小的亏空，是另外有人找上你承诺了一笔钱，让你采集姜茗的头发和血液给他。“

姜永利抖了一下，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当初他也看出莫院长没安什么好心，拿了钱也没直接花掉而是跑了好几个地方，来了宁城也买的位置偏僻的房子，两年前找他的人让他取姜茗的头发和血液，他就更确定姜茗的来历不简单，那笔钱也搁置了挺久，见后来没什么事，他才拿出去赌。

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两个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姜永利现在也看出来他们确实是为姜茗来的，稍微有了点底气，“咳，我都交代清楚的话，你们能放我出去吗？”

“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你还能交代什么？”

少年语气散漫，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顿时让姜永利哽住，“那你们找我来……”

“问你点我们不知道的。”

池非低垂的眸仿佛墨染了般黑沉一片，清冷的声音绷紧，“说说，你这些年怎么对她的，我要听全部。”

姜永利直觉都说出来他可能会比现在还惨，可一对上少年那双孤冷暗沉的眼，他就本能的说不出假话。

好像他一撒谎，立刻就会被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