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捏着手机顿了两秒，眸中凉意一点点漫开。

他垂下眼睫，示意崔炎关上车门，瓷白的指尖在平板上滑动，将音量调到最大。

两个解说语速飞快的交流立刻填满了这方狭小的空间，连带的空气仿佛都震动起来。

池非接通了电话，“爸。”

许是太久没喝水，他声音有些低哑干涩，语气却漫不经心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苍老的嗓音低低叹了口气，僵硬中有些无可奈何，“杂音能不能放小点？”

池非“哦”了一声，把音量调小一半，“您说。”

尾音微微上扬，难得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池老爷子顿了顿，“听说你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进步了？”

“嗯，运气挺好，选择题多蒙了十来分。”

“……”

过于随意的语气让池老爷子没法接话，缓了两秒才问，“这次家长会还是让陆家那小子去开？”

没话找话似的。

池非视线定在平板上，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

好半晌，池老爷子长叹一声，“小非，你手里有我给的股份，就是这么混吃混喝一辈子也足够了，但你已经混了七年了，真要就这么颓废下去？你从小脑子就好，学东西也快，只要用心，跟上学校的进度不是难事。”

池非支着头，随意又冷淡地回了个单音节。

“或者你实在不想学习，小提琴总不能丢了吧？你回国两年，好像就没再碰过小提琴了？”

池老爷子自己都说的头疼，他也不知道这十几岁的孩子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两年前池非刚混完初中，Y国皇家青少年乐团就给他发了邀请函，请他去做他们的首席小提琴手，结果他痛痛快快给拒了，当天就买机票回了国。

回来也不好好在京城呆着，转头跑去宁城那种小地方。

池老爷子也不是很懂，他大老远从Y国折腾到宁城，就是为了换个地方继续考倒一？

池非眉眼间染上了几丝困意，抬手懒懒地打着哈欠。

“在Y国拉了几年，玩腻了。”

池老爷子：“……”

他是真的拿这个老来子没招。

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

池老爷子按了按太阳穴，说起了另一件事，“我听说，你有同桌了？”

池非点在平板上的瓷白手指微顿，语调却不紧不慢的，“听谁说？”

池老爷子一噎，没答，“……我也没别的意思，那姑娘好像成绩不错，跟你做同桌我挺放心的。”

池非忽然觉得直播解说的声音也嘈杂了起来，眸中的凉意渐浓。

“嗯。”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池老爷子听池非意兴阑珊的，便挂了电话。

池非转了两下手机，看了眼平板，表情冷漠。

平板上，第一局比赛已经进入后半场，镜头切换的阴森恐怖的场景配上解说夸张的声音，显得越发地吵。

池非吸了口气，屈指在车窗敲了两下。

崔炎拉开车门，小心地觑了眼他的脸色，“少爷。”

“回家。”

崔炎一愣，“那姜小姐……”

池非定定地望着他，崔炎连忙低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