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淡黄光柱与饕鬄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沉响,饕鬄被光柱击重,瞬间化成了一道红影,慢慢地消散在夜空中。
“飞花扇。”小雪斜眼瞧见那道巨力光柱,惊道,“小离姐姐吗?”
高耸的黑夜天际上空,一道艳丽异彩的光环落地,一个妙龄少女轻轻飘落在小雪跟前。
那妙龄少女,长的秀美标致,玲珑剔透,看相貌约莫十八岁左右,着一件鹅黄色锦缎衣裳,外披轻薄纱衣,梳一头飞仙髻,戴凤型金钗,手中持一把五彩羽扇。
小雪从地上爬起,跑到黄衣少女身边,嬉笑着说道:“小离姐姐,真的是你,太好了。”
黄衣少女脸上不悦,娇嗔责备道:“已经跟你说了许多遍了,千万不要一个人独自前来,就是不听劝告,多让人担心,我若迟些赶来,你便成了这畜生的盘中餐了。”
小雪心虚,微微低下头去,却生生的说道:“都是小雪不好,害小离姐姐担心了!”她背着姥姥前来,自然是知道,秒免不了要被一顿责骂了。
小离摇头浅笑,拧了一下小雪,“你呀,就是不让人省心,上次若不是有个凡人救你,恐怕早被大卸八块了,变成一只死兔子了,还能在此撒娇。”她虽嗔怨,但对这个妹妹,实在关爱可怜,疼惜万分,自然是不忍心苛责,又恐她受到伤害,故而不待吩咐,便尾随而来。
也幸好她来的及时,从饕鬄口中救下小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雪拉着小离衣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姐姐莫要生气了,都是小雪不好,害的你跟姥姥担心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离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道:“你这野丫头,真不让人省心,要是出点什么事,让你姥姥怎么办呀,你可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小离横了她一眼。
小雪仔细想想,却是不该,让姥姥担心了,刚才还险些命丧于此,不由乖巧低下了头,说道:“小雪知道了,以后不会再任性,都听姐姐和姥姥地便是。”
小离无奈地道:“知道便好,下次千万别鲁莽行事,木连城地处险峻,峰峦峭壁,机关层层,绝对不是善茬的地方,那个“活阎王”寨主楚相候武功高强,还会一些左道之术,是个极为凶险只人,刚才那凶兽镇魔,便知道非同小可。”
小雪做了一个鬼脸,俏皮道:“这不是有姐姐在吗,以姐姐高深的道行,还怕它干吗,均让他灰飞烟灭罢?”
小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呀,嘴巴是甜了些,也怪姥姥宠爱着你,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饕鬄乃是上古凶兽,凶残无比,法力高强,若不是这里,只有它残余的一点形意在此,法力薄弱,而且我手中有神器飞花扇,便是连我都要惧怕它三分。”
小雪虎口脱险,又听小离姐姐说刚才那形貌丑陋,怪异凶猛的家伙如此厉害,不由然的心头紧缩,紧紧地拉着小离的手。
此刻虽然有小离姐姐在侧,但想起刚才触目惊心,险象环生的一幕,仍是心有余悸,毛骨悚然。
小离见小雪那一身白衣抖擞,紧挨着自己,既好气又好笑,蹙眉娇嗔,道:“你也怕了么,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叫他以后还敢不敢擅自行动。”
小雪低头,道:“以后都听姐姐的话。”她拉了拉小离的衣襟,又道:“好姐姐,有道是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刚才我在桅杆处,看见四人进了石室,想必恒生哥哥和他的家人被关在了此处,姐姐你帮帮忙。”
小离叹道:“小雪妹子,我知道他有恩与你,是你的救命恩人,饮水思源,你报答他,便是理所应当,但你若时常干预人间之事,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需知道,一入红尘,便有惹不尽的恩怨是非,爱恨情仇,你能明白姐姐说的什么么?”
小雪半懂半非,耸了耸她那双精致的耳朵,道:“小雪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即是救命恩人,岂能坐视不理。”
小离提醒道:“救命之恩,你上次不是已经报过了,岂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小雪回道:“姐姐不是常说,人间有句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更何况事救命的恩情,岂能说两清便两清了,再说恒生哥哥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姐姐也不希望他落入坏人手中,受尽折磨吧。”
小离微微蹙眉,秀美的脸颊淡淡露出一抹无奈,轻声叹道:“你呀,倒是有理了,算了,你还年幼,许多道理,跟你说了,也是不懂。”
小雪嘻嘻一笑,道:“小离姐姐最好,最心疼小雪了。”
“少给我灌迷魂汤。”
小离敲了一下她的鼻梁,却是无边的疼爱,道:“走吧,你的救命恩人,现在正等着你去救呢。”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拉着手,朝石室内走去。
……
前院,灯火明亮,虎旗猎猎作响。
木莲城的猛虎堂,已装扮成喜堂,一对巨大的红烛,把喜气之色,渲染的更加浓烈,一堆硕果锅盆满载,象征吉祥如意。
吉时已到,乐队锣鼓唢呐响起,爆竹从外围的右边的厢房处,一直延绵响到猛虎堂的内厅,回荡的声音,萦绕在谷中不绝。
木连城的花红嫁衣,还特别的讲究,耀眼的鲜红,长长的一段垂地薄纱,被翠娥和另外一个侍女拈起,随着山风轻轻卷起边角,那一绢丝巾,把新娘的头遮住。
山风掠过,掀起丝绢半寸,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毫无半点瑕疵,如玉琢粉雕一般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面无表情,神色木讷,似一个木头人一般。
许娇娘拖着红彩嫁衣,在众人的牵引下,机械的走进了喜堂,众人的欢声笑语,合掌喝彩,均与她无关,对她而言,那些掌声,跟锥子似得,敲打在心头的痛楚。
心如死灰,若能一去,反而到好。
与许娇娘鲜明地对比,楚相侯的心情却是极好,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虽然封存了许多年,但色泽依旧,光鲜亮丽,两边的喽啰们,都卯足劲的称赞。
譬如:玉树临风,英明神武。
人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特别是被赞许,尽管平时少不了被人恭维,但今日是个特例,楚相侯越发的格外欢喜,似潮水般澎湃,如巨浪翻滚。
激动如期,望穿秋水,新娘子终于出来了,那曼妙的身肢,步履生莲,似分花拂柳,这般窈窕淑女,楚相侯也是好逑的。
即便楚相侯自知不是君子,但以相貌才智论之,还是有几分底蕴的,又何况,她许娇娘是淑女么,曾经是吧,过了今夜,便是他床头上的枕边人。
堂前,锣鼓唢呐声声不断,楚城像只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乐不思蜀,若是换着别人,自己的爹爹要娶后娘,别说有多少不快,而今夜,便是他一手操办的,且有声有色,有模有样。
楚相侯抚摸着儿子,笑着点了点头。
一声巨喊:“新娘子到。”是在外堂替楚相侯迎接新娘的狂虎张铁。
张铁嗓门极大,发声振远,故而江湖上称之为“狂虎。”他这一吼声,直把乐队的两只鼙鼓“嘣”的两声,齐声震裂,锣鼓唢呐齐声挺了下来。
飞虎朱见,哈哈笑道:“二哥,你这是迎亲,还是打仗。”
张铁呵呵憨笑,道:“那个,高兴。”张铁形貌简陋,一身强横的蛮肉,是个粗鲁的汉子,开口如奔雷风雨而至。
楚相侯道:“无妨。”他拍了拍手掌,乐声又是,只是少了鼙鼓的响声。
众人哈哈大笑。
头纱下,许娇娘把手中的红绸子拧成一团。
果真是土匪窝,个个连笑声都那般面目可憎,翠娥早已吓得全身抖擞,双腿无力,要不是牵着嫁衣,恐怕都要瘫倒在地,她下意识的向许娇娘靠拢。
新娘子到了堂前,兰梅挥手,乐声便停了下,楚相侯拉过绸带,哈哈大笑一声,道:“好极了,好极了。
新人入堂,楚城笑着催促一旁兰梅,是要他去主持。
兰梅站到左边,大声喝道:“新人成婚,一拜天地!”
楚相侯拜了下去。
许娇娘没有跟着与他行礼,而是突然伸手掀开盖头,双眸怒视,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