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直见少爷听得起劲,便给两人碗里又加了茶水。
“秦淮六艳成名已久,近些年来,在江南一带,广为流传,名声之盛,已是如日中天。”
顾直道:“七花坊表面虽然打着的是秦淮歌姬的幌子,然则盛名在外,许多人皆知道是修真门派,又同清净观,玉楼峰齐名,所以,门派修真者,有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七花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越是如此,便越显得七花坊神秘莫测,令人费解。”
令人费解的是,堂堂一个修真大门派,为何座落烟雨之地。
顾直说完这句,他突然又皱了皱眉头,又接着说:“只是有些可惜的事,近十多年来,七花坊人才凋零了许多,除了当年的八大侠女,芳名在外,别说是什么出类拔萃的弟子产生,还出了许多不尽人意之事,尤其是花坊双姝。”
听顾直这般说,老伯急急问道:“莫非七花坊出了什么事么?”
怎么说,七花坊救他一命,自然会更加关注一些,只是他现在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知之甚少,还在名人面前卖弄见识。
顾直看了一眼路恒生。
路恒生道:“也是多出去了几趟,长了不少见识,说吧,这花坊双姝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见路恒生如此说,他才摸了摸后脑勺,缓缓地道:“听说在二十多年前,花坊双珠中的秋裳,突然消失江湖,无人知道去向,猜疑遍地,有人说是天妒英才,被奸人所害,香消玉殒,有人说……,说是夜会情郎,私定终身,不顾门规教令,与他人私奔。”
“后来,总之修真界众说纷纭,但是个中说法,均无实际考究,想必只有七花坊中之人,方知其中原委,只是肯定的是,花坊双珠姐妹之间,感情甚笃,自从那日起,秋裳的妹妹,秋沉便四海八荒,大江南北的寻找她的姐姐。”
路恒生深吸了口气,道:“修真门派,却也是如此错综复杂,总以为他们这些天上走的,定是来去无踪,神秘莫测,竟然也有如此多的不尽人意之事。”
“神仙本是凡人做,凡人自会有七情六欲,情可伤心,欲会乱神。”顾直道:“公子虽是广览群书,博学多才,但对修真者的世界,嗯,你我知道的都少,便如世人一般,妄加猜测,亦是枉然了。”
“嗯。”路恒生又问:“顾直,我怎么不知道,你又打哪里知道的,莫不是在茶楼酒肆路,听瞎眼的说书先生说的?”
顾直愕然,低沉了一声:“嗯。”
他当然不能直接告诉路恒生,这些事,都是刘吉告诉他的。
顾直性格是内向沉默了些,头脑却不会比别人差,刘吉告诉他这些修真着的存在,无非是想让他知道的更多,将来更好的顾直少爷。
只是,今日遇到了老伯,索性便多说了几句。
路恒生道:“老伯说他年轻时跟七花坊有过一段情缘,果真是知道的比其他人多,顾直,先生在哪一家茶楼,待见到杜进,便叫他一起,去听一听。”
经过之间的一番言语,路恒生已然渗入其中,开始责备顾直,竟然之前不跟他讲。
虽是微微愠色,但想起顾直沉默寡言的性子,若是不问他,他是觉对不会跟谁说起,今日,正好遇上渡客的老伯,才多言了几句。
所以,路恒生自然不会责怪他。
顾直见少爷脸上微愠,转瞬又柔和了些,低声道:“少爷莫要忘记了,杜少爷是什么人,想必他在这方面的见识,比茶楼里的说书的先可是要生的。”
杜进虽不是清净观的入门修真弟子,但他是一净道长的侄儿,所以,路恒生想来顾直说的也对,便点头。
清净观是什么地方?
既然七花坊和清净观齐名,正统的修真门派,即便是门户有别,规矩不同,行为举止,各自为政,但之间的信息交流,还是一定有互通。
依此,路恒生心想,杜进即便不可能全然清楚,多少还是知道些。
路恒生心中陡然一颤,寻思道:“如此说来,日后有这个机缘,若是结识了七花坊中的高人,岂不是还能打听一下爹娘的消息,虽说几乎是渺茫,但聊胜于无,好比干等着的好。”
虽然随着年龄长大,他已慢慢理解爹娘心思。
但理解归理解,人心是肉长的。
一旁老伯听顾直一番言语,愁眉微展,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道:“老汉一直认为,九天之上的仙子,该都是逍遥自在,无忧快乐的,没有想到,竟也有如此不尽人意的遭遇。”
他不住的摇头,脑海里想起当年在狭小的芦苇窄河中央,从虾妖手中救下他的秦淮六艳的两位,飒爽英姿,风华绝代。“秋裳失踪,不过已经时隔多年,就不知道这花坊双姝的秋沉,是否已经找到了她的姐姐秋裳了。”
顾直摇头。
路恒生分析道:“既是如此,依我看来,这个秋沉,想必是还没有找到她的姐姐。”
老伯疑问。
在场的三人中,说道七花坊,只有路恒生最没有发言权了,却突然冒出一句来。
老伯疑眉问道:“公子何以这般言论?”
路恒生解释道:“若是如老伯和我家书童所言,像他们这种家喻户晓,成名许久的风流人物,若是相逢重聚,人间不会没有二人踪迹,一定会有不少的佳话流传,反而是现在,今风平浪静,大海沉沙,自可说明,眼下花坊双姝,还是分开。”
“公子说的极是,姐妹相敬,如此情深,又盛名远扬,若是在人间走到,定有不少的风波。”
老伯见顾直眉头紧锁,忙又问道,“看小哥表情,是还知道些什么呢,莫非她也遭遇不测,岂非天道不公。”
路恒生道:“圣人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此话内涵深远,顾直总日跟在他身侧侍奉攻读,多少明白些,一旁缄口不语。
“不瞒少爷,我确实不知。”顾直暗下了眉头,道:“公子书读的多,其中道理,懂的多些,世人只知道,秋沉对姐的情深,堪比日月,她为了寻找到姐姐,已踏遍千山万水,天南地北,可谓是风餐露宿,历经沧桑,吃尽了苦头,尝遍了冷暖。”
顾直沉吟,顿了顿。
“不过,听闻早年间,秋沉曾在江南一带,留下芳踪,不过近几年来,如柳絮浮沉,石入深海,这个时候,已是杳无音信,只知道,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江州花山镇。”
路恒生皱着眉头,道:“花山镇,那不是老宅吗,莫非是她姐姐在花山镇?”
顾直点摇头,道:“这个便不知晓了,但是,昔年花山镇交通便利,热闹繁华,人杰地灵,也说不定,她姐妹就在花山镇也不奇怪。”
路恒生也觉得顾直的话有些道理。
“花山镇?”
老伯听二人说起花山镇,忙抬手问道:“公子原来是花山镇人?”
路恒生拱手,回道:“不瞒老伯,小生祖籍江州,幼年时,家住花山镇,因世事变迁,十多年前,才在潜龙山麓定居。”
老伯点头,道:“原来如此,潜龙山下户花间水田,景色秀美迤逦,只是位置似乎偏远了些,人烟稀少,人迹罕至,但灵气充盈,适合隐居,来上可以悠然自得,闲暇时花间戏蝶,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路恒生笑了笑,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