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有角落的那盏瞪散发着幽黄的光线。卧室里，江余靠在床上，看着梳妆镜前的姜燕，蓦然的想起来一句诗。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江余暗自嘀咕着。姜燕没有听清，转身疑惑的看着她。

江余摆了摆手，“你有多久没好好关注自己了？”

“你看你脸上都有皱纹了。”

姜燕无奈的对着江余一笑：“我哪有时间啊，整天看着石子萌，哪还有时间干别的。”

“也是。”

“所以啊，我劝你要是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时候不要要小孩，要不然——”

“我哪有想的那么远啊。”江余紧皱着眉头，很是严厉的思考着姜燕的话。“我呢，现在就想先把学业完成，之后在考虑其他的东西。”

“对了，我之前听你跟我提过，想要重新回去读书是不是？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啊。”江余趴在床尾，撑着脑袋，打量着姜燕。

姜燕正在茶水的手一顿，立刻又恢复正常。漫不经心的笑着：“我呀，现在想不了这么多，我现在就想先把子萌好好的养大就好了。”

说着，掀开被子钻到里面，“还是你好，帮我暖着被窝。”

江余心颤了颤，没再说话。

床头上唯一的灯，黑了——

翌日，起床的时候，姜燕已经离开了。江余看着她留下来的纸条，眉头皱了皱。【我先走了，之后再联系。】

江余在洗刷间里洗洗刷刷，哼着歌，手机突然接通了宁蔚笙的视频邀请。

【起得这么早？我还打算打电话叫你起床呢。看来是一点都不给我表现得机会啊。】

【我哪有那么懒。】

【不过昨天晚上睡的晚了些，现在感觉好困。你看看我眼都睁不开了。】

江余靠近镜头闭上眼，还打着哈欠。本想着宁蔚笙会安慰自己一番的，却没想到，【你眼角好像有眼屎！】

江余瞪了他一眼，立刻挂掉视频，专心洗漱起来。

整理好自己之后，江余才重新发起视频邀请，不过宁蔚笙并没有马上接通。

“今天要去你爷爷奶奶那吗？”宁蔚笙问道。昨天两个人打电话的时候，江余随口说了这么一下，宁蔚笙记载了心里。

江余：“嗯呐，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开学我都要在老宅住了。而且老江和余女士明天也回来了。到时候，可能不会有时间跟你聊天啊。”

“奥？”宁蔚笙翘了翘眉，“小鱼儿，你什么时候打算把我给公开啊？”

江余：“看你表现喽！”

江余摸了摸自己乌黑的头发，看着视频里的宁蔚笙，问：“你看我新发型怎么样？”说着还不忘眨眨眼，送一下秋波。

宁蔚笙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江余，“你做了什么？我没看见你有什么变化啊。”

“什么呀。”江余噘着嘴，撒着娇。“你还在学校吗？什么时候回家？”

宁蔚笙：“最迟大后天，最近做的实验有批数据是错误的。”

“那行吧！你自己多注意身体，我先挂了。江夏喊我过去吃饭了。”

“嗯！”

江家老宅虽然是郊区，但也是近郊区的位置。老宅建在半山腰上，四周都是每一代当家人栽种的竹子，传承了这么多代，如今早已成了一片环绕着老宅的密林。

江余依旧记得小时候，爷爷抱着她，坐在这竹林的竹亭里，念着苏轼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江余依稀记得自己被爷爷抱在怀里，在细雨中听着竹叶沙沙作响。

竹林外是一圈青松，做保护之态。

江余拽着江夏从山脚慢慢悠悠的爬上山，江夏跟在她身后，哀怨到：“姐，你为什么不让爷爷派人下来接啊。”

“怎么，让你锻炼锻炼身体不行啊。”

“行！行！你怎么说都行。”江夏无奈的说，“谁让你是我姐呢~”

莫约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江余和江夏才抵达朱红色的大门。百年的时间，都没有淡退了这朱红，灰白色的墙垣，添加了现代的气息。

而这现代气息最明显的就是墙壁上安装着的摄像头。

江夏傻里傻气的正冲着摄像头嘿嘿一笑，紧接着大门被打开，走出一年级莫约六七十岁的老伯。

江余和江夏礼貌的对着他点了点头，喊了声江伯。

江伯亦是笑着点了点头，“快进去吧，老爷子在闲庭已经等了许久了，就等你们两个来了。”

“是吗？”江夏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得到江伯的肯定回答之后，江夏高兴地直接奔着闲庭而去。

江余则是搀着江伯跟在后边慢慢的走着。

江伯：“小余儿，有没有谈男朋友啊？”

“有！”江余没有迟疑，大方的把宁蔚笙给介绍了出去。“以后我待会来给您瞧瞧可好？”

江伯：“好！好！好！”

刚走到闲庭，江余就看着江夏被江老爷子拿着拐杖满院子里跑。江余仔细的看过去，才看到地下那碎了一推的瓷片。又看了看木桌上摆着的茶具，江余右眼皮狠狠的跳了跳。恨不得把江夏抓过来狠狠的揍一顿。

今天老爷子摆的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茶具，被打碎了一支，自然是心疼不已。

“江夏，你别再跑了，没看见爷爷跑不动了吗？”

江夏：“我去，姐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这老头下手忒狠，我肩膀还疼着呢。”

“爷爷，我不就打碎了你一支茶碗嘛，干什么追着我打的这么狠？”

江老爷子：“就一支茶碗？你知不知道这套茶具对我有多么重要，就这样轻易地被你打碎了一支，我的心疼还没处说呢，你在这嚎什么？”

江老爷子越说觉得越生气，恨不得把这臭小子给狠狠的揍一顿。可惜了，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了。

江余有眼力见的及时上前扶住江老爷子，“爷爷，你别个他一般见识。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懒得搭理那小子。”老小孩似的摆了摆袖子，拐杖也不要了，背着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