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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瓶伊犁大曲喝个精光,在部队就有“海量”之称的李鹏程也就喝个微醉。
他双手抚摸着酒足饭饱的圆肚皮,从屋角的小扫帚上拔了根芨芨草细杆,边剔牙边摇摇晃晃朝屋外走去,他要回宿舍休息。
张西林早就喝得烂醉如泥,倒在饭桌底下呕吐不止。
胡素本来搀扶丈夫准备上床,抬头看见李鹏程走出了屋门,她着急了,李鹏程离开这屋,那不等于白白宰杀了自家那只肯下蛋的老母鸡嘛。
她顾不上搀扶丈夫了,慌里慌张松开丈夫的身体,软不塌塌的张西林烂泥般“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倒在地上时,双脚碰上了餐桌腿,把餐桌给踢翻了。
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得响声,餐桌上的碗筷盘子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快步走到屋门的胡素扭头看着摔得粉碎的碗盘,心疼的直流血。
不行,今晚舍下老本,也要让李鹏程成为自家的女婿。
胡素拽着李鹏程的胳膊往屋里拉扯,李鹏程红彤彤的脸醉眼朦胧问道:“干妈,天黑了,我要回宿舍了,明儿个再来干妈家吃饭。”
“小李子呀,天都老黑了,你就留在我家睡吧。”胡素用尽吃NAI的劲儿拽着李鹏程进了屋。
“干妈,你家没地儿。”李鹏程还有点意识。
张西林家两间屋就两张床,里屋摆着一个张西林和胡素休息的大床。
外屋有张小床,用破床单隔了下,算是干妹子张善善的闺房了。
胡素着急道:“今晚,你跟干爹睡里屋,我跟善善在外间屋凑合着挤上一晚上,你干爹喝酒,身上酒气味道大,我嫌太熏人了。”
李鹏程微张着嘴,脑袋胡乱的摇晃着,他一寻思,也是,去宿舍还要走一大截子路,挺麻烦的,干脆就在这里睡一晚上得了。
喝了酒的李鹏程回到里屋,脱下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早就按捺不住的张善善在妈妈的示意下,进了里屋,关上屋门爬上了床……
清晨,李鹏程睡意朦胧得醒了,怀里怎么搂着一个光溜溜、怪硌人的身体。
他一个激灵清醒了,发现他跟干妹子张善善钻进一个被窝里,俩人都裸着身子。
吓出冷汗的他打算偷偷溜走,慌里慌张穿上衣服,上身的衣扣也扣错了,老大和老二扣在一起了。
他蹑手蹑脚地拉开屋门,只见胡素双手叉腰站在屋外站岗守候,他被胡素逮了个现行。
看着李鹏程想装糊涂不负责任的神情,张善善爬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不时偷偷地从指缝观看李鹏程的反应。
胡素拿着床单上的桃花点点让李鹏程负责,看着用被子裹着身体的张善善哭天抹泪的,李鹏程心生愧疚。
但再看到她那寒碜人的五官,李鹏程心中又一阵恶心。
见李鹏程没打算娶张善善的意思,胡素拿着这床单威胁着李鹏程。
要么,他息事宁人,赶紧娶了女儿。
要么,她胡素拿着这床单去县城公安局找领导反映,在县城闹得天翻地覆。
李鹏程早就从广仁乡的百姓听说过,胡素为了让儿子张忠明娶上媳妇,坐着老牛车敲着破铁盆“把自己当猴耍”的“壮举”了。
想到倘若胡素坐着老牛车到县城也闹这么一出,那他李家还能在县上待下去吗?!
一向好面子的爸妈非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无奈之下,明知中套的李鹏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为了息事宁人,他咬咬牙娶了张西林的闺女。
这下,轰动了全广仁乡,羡慕嫉妒恨的一大群人个个啧啧称赞,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呀。
为了套住李鹏程当自家女婿的张西林,酒量不大的他因饮酒过度,再加上在自家外屋的地上睡了一晚上,上吐下泻了好几天,苦胆都快要吐出来了,硬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一场大病的张西林从床上爬起来,双腿都开始打颤,拄着一根木棍进进出出的,直到身体恢复才扔下这根木棍。
儿子李鹏程娶了农家女,关键是娶了广仁乡长得最磕碜人的农家女张善善,让李鹏程的父母和他本人觉得太没面子了。
李鹏程的父母直接告诉儿子,要想让他们老两口活的长久些,不要带张善善回婆家。
当年复员的战友已经结婚的,娶的媳妇都是在县城上班的姑娘。
就是没工作的,也都是县城吃商品粮的,还长得貌美如花。
没有结婚的战友谈的对象也是条件相当不错,只有自己落了个这种下场。
妻子张善善长得寒碜人不说,还是个农村户口,以后的孩子参军当兵回来还不给解决工作,只能回家种田。
李鹏程懊悔不已,都怨自己贪小便宜吃大亏,可是这丈母娘胡素这网撒的也太长了吧,竟然沉住气给他设了个套。
为了弥补内心的失落,李鹏程让张善善在家里开了个小杂货铺,卖些小物品。
在广仁乡派出所上班后,又在广仁安了家,上级领导见李鹏程是安下心来在广仁乡工作,开始有意培养他临时干副所长。
婚姻不顺,事业顺遂的李鹏程也就慢慢把心安定下来,但是他没有改掉到百姓家吃吃喝喝、贪小便宜的毛病。
广仁乡有个出名的“破鞋”周华,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丰满的身材、圆圆的瓜子脸,五官清秀。
因她生活不检点,男女作风无底线,让他老实巴交的丈夫极其难堪,实在无法忍受周华的行为,丈夫跟她离婚单过。
没有了丈夫的约束,单身的周华更加肆无忌惮,每天傍晚,她就像个幽灵一样在广仁乡穿行,通吃广仁乡已婚未婚的老男人。
第一生产队大队的光棍汉张三对周华非常上心,经常跟踪她,抓住周华敲竹杠,吃干抹净后,还搜刮周华挣来的嫖资钱。
一次,天刚麻麻亮,周华刚从村里那间破土坯屋伸出头来观察,见附近没人,就朝嫖客招招手,俩人分手后一东一西离开土坯屋。
等候多时的张三觉得机会来了,尾随在身体疲倦的周华身后,头发凌乱的周华刚走进朦胧的日色中,就被张三拦住了。
知道从不吃亏的张三又要蹭免费的苟且,周华疲倦得躲开张三,俩人拉扯之时,被值夜班的李鹏程发现了。
在李鹏程的高声训斥下,张三吓得仓皇而逃,李鹏程直愣愣看着周华被撕扯的坦胸露RU的上身,吞咽了几口唾沫。
熟谙男人心理的周华给年轻的李鹏程抛个媚眼,扔了句话,“晚上九点在破屋见面,我只能以身报答了。”
上班时间,李鹏程满脑子都是周华那白花花丰满的上身,到了傍晚时分,他神不知鬼不觉迈着脚步朝没有屋顶的土坯屋走去……
俩人餍足得躺在破土坯屋里一张破草席上,李鹏程无比懊悔。
自责年轻无经验的他,不小心中了胡素、张善善母女俩的套,娶了个倒胃口的媳妇。
想想张善善细眉、吊梢眼、塌鼻梁、天包地的那张嘴,瘦骨如柴的身体,搂着她都硌人,李鹏程不由烦躁起来。
他捞回扔在草地上的裤子,从里面拿出一盒大前门香烟,用嘴巴含出一根烟,神情不虞得吸着烟。
周华留恋的摩挲着李鹏程,见时候不早了,也捡回扔在草地上的裤子。
她对着阴沉着脸想心事的李鹏程打趣道:“咋样?老娘跟你那黄花大闺女的张善善相比,谁伺候的好?”
“好了,别提她了,真他妈扫兴。”李鹏程嘴里叼着烟,也开始穿起衣裳,“给,十元钱,咱俩这事不能说出去。”
望着李鹏程手里的十元钱,要比她陪三个男人挣得钱还要多,周华笑眯眯伸手推开李鹏程递过来的嫖资,“对你,姐不要钱,想来玩,每周一的下午,到这里来找我。”
穿好衣服的周华用手当梳子整理下凌乱的头发,颇有经验地说道:“你先走,朝东面走,我待会儿再出去,省的被人看到,你是吃公家饭的,对你影响不好。”
李鹏程发现这周华是个颇有眼力劲儿的人,跟她一来二去的,就有了感情,他决定瞒着妻子跟周华在外面偷偷过小日子……
193年,对于新疆各族人民来说,是个让人充满希望、舒心轻松的年月,这一年发生了可以记入史册的两件大事。
包产到户和YAN打不仅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也改变了整个国家的命运。
国家193年正式进行YAN打,这场全国开展的活动是层层负责、广泛发动群众,统一组织行动,一网一网地撒,务必做到有威力、有震动。
这次YAN打依法将刑事犯罪分子逮捕一大批,判刑一大批,劳教一大批,注销城市户口一大批,并且杀掉一批有严重罪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犯罪分子。
广仁“六大祸害”首当其冲被逮捕,有关部门在收集证据时,被他们祸害的小媳妇、大姑娘多达数十人,真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六大祸害”被依法判处死刑让广仁乡各族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住在县城的郝剑良一家开心得买了些羊肉炒菜庆祝。
在乌鲁木齐市开理发店的贾欣听到这个消息,趴在床上激动得哭了一天,这六个改变她人生命运的祸害终于恶有恶报,得到法律的制裁。
聪慧的贾欣知道她跟田柳没什么结果,最终主动离开了田柳,她深爱着田柳并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她爱了他一辈子,无论多久不联系,多久不见,心里始终是相思人的影子。
田柳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永远挥之不去,一直到她离开人世……
广仁乡一块五十多亩地的黄土地上,46岁的田坤禾跪倒在这块属于他田家的土地上痛哭流涕。
包产到户让内心漂泊不定的他总算踏实起来,按照每家人口数分配土地,田坤禾家9口人总共分到了63亩口粮地。
这一年,田坤禾种植了30亩小麦、30亩玉米、3亩胡麻,不用再吃大锅饭了,勤劳的田坤禾每天披星戴月在庄稼地忙活。
在田坤禾家的承包地里,有雨的日子里,在雨中匆匆行走的人们会发现,披着斗笠的田坤禾笑眯眯望着雨水滋润着庄稼地的小麦和玉米。
在无雨的天气,任凭风吹日晒,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田坤禾头戴一顶草帽,脖颈上搭一条毛巾,拿着锄头在田地除草,汗珠从头顶滴落,热了他用毛巾擦擦汗再搭在脖颈上,继续低头锄草。
“麦子锄三遍,等着吃白面”,对田坤禾来说,劳动就是财富,只有辛勤劳动才能获得丰收,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想,为了让老婆孩子吃饱肚子,再苦再累都值得。
在广仁乡,要说谁家的庄稼地长得最好,各族村民们都会提起田坤禾,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坤禾夫妻俩把63亩地搭理的没有一根杂草,儿子田穗、田庄、田草、田薪和女儿田豆每逢星期天都会到自家的田地帮忙。
望着长得密集齐整的麦田,如一块毛茸茸的绿色地毯铺展开来,浅棕色的田梗经纬交织像绿毯中的彩纹,酽酽的秋夏风熏醉金色的麦浪,田坤禾笑得双眼眯成条缝。
成片的麦浪在夏风的吹拂下,沉甸甸的麦穗随风摇晃,眼看着没几天就要收割小麦了。
“天不遂人愿”,一场突如其来的鸽子蛋大小的冰雹砸的小麦颗粒无收,广仁乡种植小麦的农民坐在自家田地哭天抹泪、嚎啕大哭。
田坤禾站在麦田地里,看着被冰雹砸在地上的麦穗,上面白色的冰雹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化成了水,跟落在地上的麦穗搅和在一起。
这个坚强的男子听着身旁妻子和孩子们的抽噎声,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抱住头蹲在地上呜呜大哭,如同老牛般发出沉闷的哭声。
这场冰雹让即将收获的小麦和胡麻损失惨重,半米多高的玉米叶被砸得一缕一缕的,如同破烂的布条。
玉米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生长期,还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相对来说损失小些,可能会影响产量。
苦难总是与田坤禾相随,摔倒之后,还要咬牙爬起来,他用手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前行,家里还有多少张嘴巴等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