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涌泉相报(1 / 1)伊语涤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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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柳倒也干脆,答应了她的请求,俩人和平分手,不吵不闹,也没再挽留她。

在贾欣离开新疆前,田柳请她在地摊吃了烤肉等,算是给她送行,在送别宴上,俩人有说有笑的,没有一丝伤感,犹如好友般諞闲传子。

在送贾欣到火车站的站台前,贾希笑着说:“我没有哭呀,怎么还落泪了呢?”

恋恋不舍地目送着远行的贾欣,田柳双眼湿漉漉的,他大专毕业后带着贾强回到伊犁生活。

贾欣与田柳分手后,换了住址,换了城市,为了不再被田柳找到,以这样决绝的方式与过去告别。

然而,事实上,田柳自始至终从未想过寻找她。

主动跟深爱的男人田柳提出分手,是因为贾欣发现自己怀孕了,是田柳的孩子,妇产科医生告诉她,这个胎儿将是她做女人的最后一个孩子,她受损的子宫能怀上孩子纯属奇迹。

已经22岁的贾欣激动得在妇产科医生面前泪流满面,无论如何,她都要生下这个孩子,哪怕背着未婚生育的名声。

可如今她跟田柳的尴尬处境,同居两年,田柳待她很好,可没提出结婚的事,她舍不得给田柳增添一丝的烦恼,既然这样就好合好散吧。

贾欣怀着孩子瞒着田柳离开了新疆,去父母的老家讨生活,毕竟在乌鲁木齐市开了两年理发店,挣了不少钱,有一定积蓄,她有了闯荡社会的资本了。

毫不知情的田柳还以为贾欣真的厌倦生她养她的这块土地了。

田柳利用周末请贾希出来吃了个饭,看着比自己年长的贾希一脸的伤疤,就连臂膀上都纹了两把交叉的斧头,浑身的沧桑和落魄,但没有从监狱出来的那股匪气和戾气。

“贾希,你打算今后干些啥?”田柳关切的问道。

贾希瘦高的个子,方脸盘,浅蓝色的眼睛,立体的五官,长得不像汉族人,倒有点“二转子”混血儿的气质,据砖窑的老人们私底下背后议论,贾欣是妈妈怀着三个月的他嫁给贾明的,贾希的生父是一位英俊的柯尔克孜族。

当姑娘的贾希妈跟邻居的柯尔克组族男孩相爱,由于族别不同,俩家长辈强烈反对,棒打鸳鸯,不得已,贾希妈妈怀着身孕嫁给了从内地来疆讨生活的“盲流”贾明。

贾希不急着回答田柳的问题,着急问道:“柳子,你倒是给我露个底,我妹究竟去哪里了?”

田柳看着焦急的贾希,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哪里了,估摸着到你爸老家去了。”

“浙江?她傻呀,老家都没啥亲人了,就是有亲戚,也都出了五服了。”贾希愁眉苦脸担忧着,“都怪我,当年我要是忍忍也不会把人打伤,图一时痛快,害了自家妹子,我妹的事我都听说了。”

田柳忐忑不安问道:“你听谁说的?”

“是窦宪叔告诉我的,窦阿姨一提起我妹就难过的哭,哎,我进号子那几年,幸亏有砖窑的叔叔阿姨照顾我弟妹,否则他俩早饿死了,别说,砖窑的老人有孬人,也有不少仗义的人,窦宪叔是最仗义的。”贾希神情落寞感叹道。

一听到贾希提起窦宪叔,田柳关心得问道:“窦叔叔一家还好吧?他家那对双胞在干啥哩?我都十几年没见到他了。”

贾希回想到一向仗义的窦宪叔蹲在自家墙根愁眉苦脸的神色,完全没有了当年抱打不平、仗义执言的英雄气概,就是个普通的小老汉,让人心酸落泪。

他将窦宪家的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田柳,“窦宪叔家那对双胞儿三年前参军,都是去年转业复员的,小儿子小祥被当年家属院那个徐叔叔,记得吧?就戴眼镜的徐叔叔,被郝赖皮整天欺负的那个上海大学生?”

田柳忙不迭点头道:“当然记得,当年郝赖皮除了欺负我爹,就是那个弱不禁风戴眼镜的徐叔叔了,听说他现在是县电厂副厂长了。”

“对,就那个徐叔叔,窦宪叔家的小祥在部队干的是电工,徐叔叔去年就接收安排他在县电厂上班。他家大祥是个汽车兵,到现在待家里一年了,还没接收的单位,你也知道,窦宪叔叔就一平头百姓,没啥关系,又不爱抹下脸面求人。窦宪叔实在没法子就让大祥到砖窑上班,好歹也是个工人指标啥,可是早些年,窦叔叔好打抱不平,跟郝赖皮,就那个郝剑良结下了梁子,郝剑良那怂实在太坏了,就那个破砖窑的烧窑工作都不让大祥去干。你说说,现在有点门路,哪个当兵的转业复员不是到养路段,就是到机关上班,谁会去干烧窑工作,一点不安全,整天被火炉烤成烧鸡了。”贾希无奈感慨道。

田柳一听急了,“这窦宪叔也真是的,为啥不来找我?”

贾希眯着眼打量着焦急的田柳,“我上次给窦宪叔说了,他老人家不好意思麻烦你,说这是搞不正之风,怕影响你今后的前途。”

送走贾希后,田柳回单位就将窦宪的长子窦大祥转业复员一年或,因无单位接收致使在家待业一年的情况,如实地汇报给韩处长。

韩处长心里很难过,自责工作没开展好,要求田柳细心些,并将处室的许多重要工作交给了田柳。

几天后,田柳到门市部买了些冰糖、砖茶茯茶,又买条大前门香烟回县砖窑家属院看望多年未见的窦宪叔叔。

田柳轻车熟路找到窦宪家,屋里只有窦阿姨踩着缝纫机做衣服,两鬓斑白的窦阿姨一眼就认出了田柳,忙不迭起身让座,她喊着田柳的小名打开了话匣子,“柳子啊,你跟你爸长得真像,瞧你长得真俊呀。你这孩子,来阿姨家玩,还破费啥呀?”

当田柳说明来意,得知田柳已经儿子窦大祥的工作安排到伊宁市运输公司后,窦阿姨激动得用衣袖擦拭着眼泪,抽噎道:“让阿姨咋感谢你呢?你窦叔叔就是个二球,在外面好打抱不平,看着挺厉害一个人,就是不好意思开口求人。上次我就催他去找你,他硬是不去,怕给你带来麻烦。你小祥弟的工作,也是你徐叔叔听说小祥没找上接手单位,主动找上门来把他安排到电厂上班。你这孩子跟你徐叔叔一样,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姨,你千万别这样说,当年窦叔叔心底善良,仗义执言,帮了不少人,这个恩情是谁也忘不了的。”田柳眼睛湿润了。

就在说话之时,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拄着拐杖走进来,老汉佝偻着脊背,如同背了个罗锅,田柳一下竟然没认出这个瘸着腿、佝偻着脊背的老人就是窦宪叔叔。

眼泪夺眶而出,田柳上前握着窦宪的手,哽咽道:“窦叔,这十几年不见,你咋成这样了。”

窦宪憨笑着安慰着田柳,“柳子,你叔我十几年前那场砖窑坍塌后,就成这样了,肋骨断了六根,左腿砸断了。不过,算是幸运了,这条小命保下来了。”

田柳看着老人无所谓的神情,终于没忍住,双手抱着窦宪放声大哭起来。

这残疾的老汉哪里还有当年腰板挺直、意气风发的窦宪叔的模样,那个早在田柳幼小心灵烙下英雄好汉的影子,被残酷的生活和无情的岁月摧残得判若两人。

叔侄俩唏嘘不已,在窦阿姨的劝说下,俩人坐在小凳上聊着往事和近况。

窦宪听到田柳说已将儿子大祥安排到伊宁市运输公司上班时,老泪纵横,仰着头喊道:“田大哥,你可以安心了,你家柳子和桃桃都有出息了。”

这夜,田柳跟窦宪喝着小酒,促膝交谈。

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窦宪婉转提醒着田柳,“柳子,桃桃离开新疆前几天来我家住了一晚上,她抱着你婶哭了好几鼻子,她是不是有啥心事?你这当哥的要关心下。”

坐在床边纳鞋底的窦阿姨指着家里的衣柜、餐桌、五斗橱、双人床说道:“柳子,你妹走之前用卡车拉了一车家具,都是她干妈家的,全部给我家了。也不知为啥,你妹晚上睡觉时哭醒好几次。也许,这闺女不愿离开新疆,毕竟新疆是生她养她的地儿。”

听到窦宪夫妻俩的话,喝得微醺的田柳哭着说道:“叔,婶,这个家属院里,当年,我家跟你家最亲,你们就跟我爸妈一样。”

窦宪也回想着往事,流着眼泪拍打着醉了的田柳。

翌日清晨,田柳离开窦宪家时,窦宪拉着田柳的手话里有话说道:“柳子,听说狗剩子被你小叔收养了,这样挺好,甭让他回县上了,免得闲言碎语的让他听了难堪不说,心里还不痛快。”

虽然窦宪叔没挑明,田柳知道窦宪叔在暗里提醒他,狗剩子不是爸爸的种,他但笑不语,没有接话茬。

田柳以为县砖窑职工在后面嚼舌根子是因为狗剩子五官长得像李奇闻,大家猜测的。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郝剑良对女儿郝华被轮奸之事一直对田柳怀恨在心,只要他喝点小酒,就会借着酒意四处败坏赵杏的名声,他跟李奇闻上了赵杏,狗剩子是他的种。

翌日,田柳带着窦大祥到运输公司上班,安排的一切妥当后他才放心离开。

自从父母去世后,田柳从未梦见过父母。

这夜,爸爸妈妈挽着手入梦来,在美丽的伊犁河畔,英俊的爸爸拉着娇媚的妈妈,爸妈笑眯眯望着他,那样慈爱亲切。

在梦里,田柳拼命的呼喊着爸妈,可是爸妈都未应声,只是和蔼得笑望着他,然后他俩慢慢消失在伊犁河上空。

梦中的田柳看着爸妈又要抛他而去,追赶着哭着,竟然把自己哭醒了,田柳望着枕巾湿漉一片,坐起身来,抱着头嚎啕大哭。

他知道,爸妈已经原谅他了,因为他替过世的爸妈抱了当年恩人家的恩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在韩处长有意提携下,23岁的田柳成了单位处室的重要骨干和重点培养对象。

196年夏季,广仁乡又出现洪涝灾害,洪水冲塌了十几家农牧民土坯屋,死伤人员6名,牲畜被洪水冲走不知多少只。

田柳与单位领导赶去广仁乡救灾,在事发现场,田柳忙前忙后,顾不得休息吃饭,嘴唇起了燎泡。

地区某部门主要负责人穆恩也在实地查看,几日相处,他的目光开始关注起高大英俊的田柳。

当穆恩在韩处长面前“不经意”聊起田柳时,韩处长一个劲儿直夸田柳是个热心肠的好青年。

不仅抚养着以前街坊四邻的孤儿,而且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还能善于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韩处长将田柳跑前跑后解决一个待业在家一年的复员军人的工作事宜告诉了穆恩。

当然,田柳父母双亡等家庭背景也详细告知,穆恩边听边不住点头。

了解田柳的基本情况后,穆恩在挑选女婿时有种“梦里选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外和惊喜。

田柳几乎就是苍天为他量身打造的最佳女婿人选,父母双亡、有上大学经历、工作认真积极、为人仗义善良,这不正是他心中上门女婿的条件吗?!

穆恩原本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在70年代初因受穆恩牵连,跳河自尽,尸首未果。

五十多岁的穆恩只剩下25岁的女儿穆浣,穆浣插队时爱上了穆恩死对头家的儿子,并未那个男孩堕过胎。

后来,穆恩平FAN后知道女儿瞒着他与妻子跟对头的儿子恋爱了,他愤怒得让穆浣在亲生父母与那个男孩面前选择一个。

最终,穆浣忍痛割爱跟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回到了家里。

穆浣是个用情专一至深的女孩,她无法忘记心中的恋人,一直没谈恋爱,今年都要奔26岁了,还孑然一身。

穆恩请韩处长帮着给田柳说媒,并挑明让田柳当上门女婿。

田柳听了韩处长的介绍,欣然接受。

一个星期天中午,韩处长打着给领导汇报工作的旗号,带着田柳上穆恩家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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