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回来后请了贺言年来,如今拿着炭盆子烤着还是缓解不了膝盖处的丝丝疼痛,加之冬日,这痛感愈发让人难熬了。
长宁整理着今早御史台送来的一批文书,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长宁低着头,把手中的竹简递给身后的人。那人接过竹简,“乐陶,把这个放到那边的柜子里去。”
身后的人却没有出声,长宁觉得奇怪,转过身,却发现淮阳公主正站在身后。
“公主?”
“既是膝盖不好,又为何要跪她,今日就算不向她赔罪,她也不敢拿本公主怎么样。”淮阳公主语气已经没了之前的嚣张,现在倒像是个做错事心虚的孩子。
“公主不生气了?”
“本公主说的是你,怎么又扯到本公主身上了?”
长宁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手里的活,“公主殿下,这里是大胤,这地方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你不低头,你是公主,自是没什么好怕的,可我们呢,为人臣为人婢的,连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那般随心所欲呢?”
“对不起……”淮阳公主小声咕囔了一声。
“公主方才说什么?”长宁疑惑道。
“我说对不起!”淮阳公主突然大声,“这可是本公主这辈子第一次向人道歉,苏长宁,你可一定要接受!”
长宁收起手中绢帛,笑了。
“其实公主,你是挺可爱的。”
“什么?”听惯了大家说她嚣张跋扈,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可爱。
“不过……”长宁手杵着下巴,作沉思状,“公主今日摔碎了不少长宁的宝贝,公主要赔长宁。”
淮阳公主没想到长宁还有这样的要求,她随使臣出来,自己可是半分财物也没带,这要如何赔?
“长宁不要公主的钱。”
那她想要什么?淮阳公主揣摩着。
“我要公主向我承诺,在离开大胤之前,守好本分,不再惹事生非了,好吗?”
“行!本公主说到做到!”说完,又大摇大摆地走出门。长宁低头,边笑边摇头,乐陶掀开一旁的帘子,走了出来。
她俩对视,掩嘴轻笑。
“乐陶方才藏在屏风后面听了许久,差点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说完,又是呵呵呵地笑。
长宁做了“嘘”的手势,踮起脚往外头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我看那丫头,可是贼得很,也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发现你。”
“肯定没发现。不过,主子,你料得真准。你让我去乐陶去大闹一场,说这样公主晚上便会主动来找你,她果然来了。”
长宁指间轻轻点了乐陶的鼻子,“说你是块木头疙瘩你还不信。”
长宁拿着手中的竹简在掌心里敲啊敲,“她呢,其实本性不坏,不管性子张扬了些。我派你去,是让你把利害关系说与她听。而你说的,自是比我去说来的更让她信服。她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会懂的。”
夜渐深,云台殿还是灯火通明。
萧弈刚从皇帝那里回来,便被玉嬷嬷请到了云台殿。香炉里轻烟袅袅,茶盖碰撞杯壁发出清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