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惊鹊与南宫粼一同回去。
看着栾惊鹊走路踉踉跄跄的样子,南宫粼原本想上去扶一把,但他的手忽然悬在一半,却停了下来。
突然有点不敢靠近栾惊鹊,或者确切地说,是不敢冒犯。
“你俩去哪了这是?”独眼人奇怪地问,“而且惊天老弟怎么不好好养伤啊,还到处乱跑,这个习惯可不好。”
“就是就是!”黄牛也跟着附和,“这样子难怪伤口会复发。”
“刚刚惊天想去一趟茅厕,我帮他搀扶了过去。”南宫粼说道,干咳几声,以掩盖住自己尴尬的气息。
说谎总觉得是信手拈来了。
这样说话,栾惊天应该不会多想什么吧?
“原来是这样,”独眼人见此也理解他们的行踪,一想到他需要交代的事情,声音变得委屈许多,“对了……”
“我只能带了三碗饭回来。”
独眼人低下头,不得已承认自己的窝囊。
“这不怪瞎子,”黄牛替独眼人说了话,“都怪那个不知哪来的黄毛小子。说起这事爷就生气,最后还不是我把他拖到医馆的。”
要不是因为他,他们原本可以顺利完成交代的。
草草拖完人之后,再回到原处看见大都统人还在,便讪讪地走开了。
“没事,辛苦你们了。”栾惊鹊说道,“你们两个人就各自一碗吧,我跟南宫兄共食一碗就好。”
南宫粼虽然没有异议,但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些什么。
共食一碗饭,筷子也是同一双的。那这里有一个疑惑,谁该先吃前半碗,谁又该吃后半碗呢…
好像这不是顺序的问题,他们这样是不是也太亲密了。
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样是不是间接...间接...
南宫粼的脸有点灼热。
“这可不好,”独眼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惊天老弟伤得那么重,怎么还能连饭都吃不饱呢?”
“惊天老弟拿我的过去吧,我跟南宫粼各自吃半碗。”独眼人说着便把一碗饭递给了栾惊鹊。
“那我还宁愿…”
南宫粼说到一半没了声音,只有急了耳根的火燎似乎在燃烧。
他还宁愿跟栾惊天一起共用一碗呢,瞎子真是...他才不要跟瞎子一起间接...
“不用的,谢谢你。”栾惊鹊由衷地道谢,“你们不嫌麻烦屡次帮助我,我都还没好好感激呢。”
“哇??”黄牛惊得长大嘴巴,拍了拍独眼人的后背,问道:“你怎么对矮子这么好啊?”
“矮子?”栾惊鹊疑惑反问道。
“不是不是,”黄牛连忙改口,又拍了拍独眼人的后背,“你怎么对惊天那么好啊?”
“我……”独眼人自己也怔了怔,“说出来怕你们笑话…”
“那你就必须要说了。”
黄牛笑了笑,听独眼人的笑话这种事,怎么可能要错过。
“……”
独眼人白了黄牛一眼,看向栾惊鹊说道:“因为惊天老弟,跟我家小弟很像。”
“那你家小弟应该长得跟你一点也不像吧?”黄牛问道。
左瞧瞧独眼人,右瞧瞧栾惊鹊,还时不时做了深刻的对比。
“不是!”独眼人否认,这该死的傻牛,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独眼人解释道:“我不是说相貌上的相似,是那种感觉很像。”
“什么感觉?”黄牛又继续刨根问到底。
语气就像在挑逗一个妙龄的姑娘一样,令人不禁想揍一顿,再骂一句流氓。
“我……”独眼人语塞,“我怎么说得清楚啊??”
“你家小弟今年几岁了?”黄牛好奇问道。
独眼人突然被他的话怔住了。
“小弟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独眼人淡淡地说,就像清风徐来拂过弱柳一般。
但不管怎么刻意矫饰得很自然,都逃不过内心深处的疼痛。
黄牛这时也不敢再继续揶揄。
“我年幼父母早逝,为了要去我叔叔家投奔,一路上与我家小弟乞讨,就可惜了,那年蜡冬,小弟在路上病了,没能熬过那段日子。”
独眼人说起自己的身世。
“我姓王,叫寺娃。但从小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都管我瞎子瞎子的叫,可能是我眼睛的毛病吧。所以也便习惯了这个称呼。”
栾惊鹊致歉道:“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是跟着大家一起叫的。”
“没事呢!你既然叫我瞎子的话,我便叫你矮子,还有那个傻牛。互相斗嘴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
独眼人继续说着,时不时将目光撇向黄牛,扬起得意的嘴角。
令大家注意到的是,独眼人在往着积极乐观的话题带进,这确实是件好事。
好到让人忍不住心疼独眼人。
不顾自己的伤心事,为了要与大伙有一个和谐的氛围,这样的朋友最令人喜欢,也最令人心疼。
“对嘛对嘛,臭瞎子。说什么带劲的话嘛,害我这个傻牛鼻子一酸,”黄牛将手搭在独眼人的肩上,他将一碗饭塞给了独眼人,说道:
“这碗饭你拿着,看你瘦骨嶙峋的,哪能挨得了饿。”
“不用,我胃口小。”独眼人推脱道。
“那寺娃,今年几岁呢?”南宫粼突然问起。
独眼人看了看南宫粼,怎么突然对他的事情那么关心了…他不是最关心惊天老弟的吗。
他可千万不要移情别恋啊。
独眼人小心翼翼答道:“我吗?前两个月刚满十六。”
黄牛想到了什么东西,脱口又问了问栾惊鹊:“那你呢?”
“…年底十六。”栾惊鹊小心翼翼地回答,总怕他们会想出什么蛛丝马迹的东西出来。
“呃?”黄牛摸不着头脑,转而问独眼人:“你家小弟只比你小五个月吗?”
“……”
独眼人沉默,不,是三个人都在沉默。唯有黄牛摸不着头脑在等待解释。
一刻钟之后,独眼人忍不住拍了拍黄牛的脑瓜,“你这个傻牛!”
“啊?”黄牛两眼泪汪汪,“干嘛打人啊?”
这次他没有再继续还手,而是任独眼人骑在他头上。
“哈哈。”栾惊鹊忍不住捧腹大笑,“他家小弟要是只比他小五个月,那就属于早产的早产了,你们两个太有趣了吧。”
听到栾惊鹊魔力的笑声,三人也忍俊不禁,方才沉重的话题也便消失殆尽。
“谁叫黄牛那么傻。”独眼人也笑了笑。
“嗯?嗯?我怎么就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