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夺宝大会进行的十分顺利,午间休息的时候,众人去饭厅吃饭,余鱼终于找到机会和李大厨说话。
“小五已经被送回家去了,他本来就瘦弱,不像阿山皮肉厚扛打,这下子被打得去了半条命,自己都站不住,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他弟弟了,唉!”李大厨一边叹气一边炒菜,“这孩子命苦。”
余鱼问他,“你不怪他么?”
“怪他?”李大厨反问,“为啥?”
“小五虽然可怜,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之前有想让张副厨和阿山师徒顶罪的心思,终究不对。”
阿山人品是不行,张副厨又不会做人,可因为这样,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人推出去挡刀么?
李大厨闻言一顿,“是不对,好在最终没有错到离谱,小五秉性不坏,他只是遇事处理方式欠妥,他爹娘去的早,没人教他……我作为他师父,有很大的责任。”
余鱼话题一转,“小五厨艺学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李大厨有点上火:“……差强人意。”
这下又被赶出庄去了,更没办法学了。
余鱼却微微一笑,“小五写的菜谱我看见了。”
“啊!你说那个……”李大厨一边把菜倒出来招呼人上菜,一边道,“小五没事就喜欢研究菜谱,自己还能想出不少新点子,其实厨房有很多菜式都是他想出来的,就是不会做,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余鱼帮他把菜端过去,“这是上天在给他开另一扇门。”
“另一扇门?”
“你有没有想过,小五学了这么久,又比别人努力,却没有大起色,是不是并不适合?”
李大厨一愣,“……勤能补拙,只要努力……”
余鱼摇头,“像你这样天赋极佳的人,应当知道天赋有多重要吧,小五再努力,可能也只会成为下一个张副厨。”
李大厨默然。
“小五最听你的话,不如李大厨劝劝他?”余鱼转身往外走,“其实出出菜谱也挺好的,王家饭馆开了那么多年屹立不倒,除了手艺好,推陈出新也很重要吧!”
李大厨若有所思。
余鱼走出厨房,听见汪小溪在后边叫她,“喂。”
回头,这厮正靠着墙冲她笑,手里还拿个苹果——怎么总在吃。
汪小溪“咔嚓”咬了一口苹果,问她:“你什么时候想开了?之前不是也赞同勤能补拙坚持就是胜利么。”
“上次在厨房看见小九给他那本食谱的时候——如果小五喜欢做菜,坚持是对的,可如果只是为了子承父业,每天压抑着痛苦着焦虑着,则应该早点放弃。他喜欢研究新菜式,为什么不去研究呢?选择做这些不喜欢的事,会消耗掉他人生的快乐。”
汪小溪听得一愣一愣的,鼓掌:“人生大师!”
余鱼翻个白眼,“你不吃饭啊?就吃苹果?”
“这不等你呢么,先吃个开胃水果,我好不好?”
余鱼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吃那草药需要忌口呢。”
“咳、咳。”汪小溪差点儿被苹果噎住,也看了余鱼一眼,认真道,“我之前没告诉你,我有病。”
余鱼一点儿也不意外,上下打量他,挑眉,“看出来了,病得还不轻。”
说罢转身回前厅,汪小溪跟在她后边大叫,“喂,你什么意思?你心里是不是想说我有精神病?好哇,真能了你了!”
“不是心里说,我刚才嘴上也说了啊。”
“你!气死爷了,你这死丫头还学会埋汰人了,你给我站住……”
两人边吵架边往回走,后头,恩雅面色阴沉地看着。
她身边的西戎大汉表情也不好,“公主,这小子有什么好,值得您拿出乌骨藤去讨好……”
“住嘴!”恩雅咬牙切齿道,“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对付的男人,古墩,我一定要拿下汪小溪!”
古墩闻言噤声,浓眉紧紧拧在一起,片刻后,提醒道:“白玉楼已经走了两天了,咱们该上路了。”
“他爱去哪去哪,我凭什么要跟着他?我是未来的平王妃,将来还有可能是本朝国母,他不跟着我身边伺候,反而去追他那倒霉的便宜爹,这小子真是不识抬举!”
“可是,那批物资的接洽还需要公主……”
“好了好了,”恩雅皱眉打断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别啰嗦了,看完夺宝大会就出发。”
……
该比的都比完了,下午的对战没有上午激烈,多是小门派出来捡漏,汪小溪看得无聊,捅捅余鱼,小声问:“知道咱师伯藏……住哪儿不?”
余鱼瞥他,纠正:“我师伯。”
“啧,”汪小溪嫌她小气,“行行行,你师伯,我找她有点儿事啊。”
龙啸山庄大得很,李梦云夫妇为了避人眼目,也不知道藏到哪去了,她要不主动来找余鱼,找她可怪费劲的。
“什么事?晚点我带去你。”
汪小溪凑近些,笑嘻嘻问,“晚点儿是什么时候?就咱俩么?”
余鱼见他又要没正经,作势要打他,汪小溪忙举手护头道,“我是病人哎,你打病人!”
何利利在一旁看得直笑,“这小子够皮的!跟他在一起肯定不会无趣。”
“你看你看,还是何大哥眼神好,看出我是个妙人,有的人眼拙,非但看不出来,还时常欺负我!”
余鱼见汪小溪一脸委屈地憋着嘴,眯眼冲何利利道,“何大哥,我想跟你学几招,几招就好,不拜师行不行?”
何利利挺惊讶,“做什么?”
“把他嘴给缝上。”
“哈哈哈……”
汪小溪忙把嘴唇往里抿回去,“嗯哼哼嗯。嗯?”
“说什么?”
“你太狠了。牛!”
何利利笑着摇头,“汪老弟说的病,可是上午那婆娘说的热症?”
汪小溪忙点头。
“胎里带的还是被人暗算?”
“胎里带的,被人暗算。”
“嗯?”
汪小溪解释,“我娘怀我的时候被人暗算,生了我,所以也是胎里带的。”
“哦,原来如此,什么人这么缺德,给孕妇下毒!”何利利义愤填膺,又对汪小溪道,“俺听说神女峰上有灵蛇,蛇胆可解百毒,你没去找找么?”
“吃了,没用。”汪小溪摊手。
“什么!如此顽固么?”何利利皱眉想了一下,“不如去寻寻毒王,毒王尝遍百毒,应当可解。”
“毒王?”余鱼挺好奇。
“是啊,毒王不仅善于制毒,还善于解毒,不过他现在人不在中原,行踪诡异,不太好找。”
汪小溪点头,“多谢何大哥关心,如果再不见起色,我就去寻他。”
都到这个地步了么?看样子汪小溪这病症还挺严重的,可平时怎么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余鱼担忧地看他一眼。
汪小溪没心没肺道,“担心?现在知道我是个将死之人了,平时少气我,多关心关心我,没事多给我点爱的亲亲,爱的抱抱什么的……”
说着作势要抱余鱼,余鱼将他胳膊往旁边一拧。
“哎哟!”汪小溪呼痛。
“别人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是人之将死,依然欠揍。”
说归说,闹归闹,余鱼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十分担心,所以一直到傍晚大会结束时,都是心事重重的——有李师伯和赵沅在呢,这毒应该可以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