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隔着一堵墙满面通红,梁文道真是要死了!这位大人竟还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听袁老板这语气,莫非是他对人家动手动脚了?
白玉楼正在斟茶,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隔壁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招呼她过来坐,“叫你不要老听墙角,你偏不听话。”
余鱼抿唇,既怕错过重要信息,又不好意思继续听,只得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抱着茶杯喝茶缓缓:“你以为我爱听墙角啊,还不是为了扳倒平王找证据么!我牺牲可大了!平时我对别人的事都不感兴趣的。”
“哦?”白玉楼睨她一眼,转而笑道,“没想到袁老板也接客了。”
“也?”余鱼眨眨眼,不解。
“我找到的那证人,就是袁老板的娘,是红粉楼的老台柱子了。”
“啊?”余鱼惊讶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袁老板的娘是妓女?不过这还不是最令她惊讶的,最令余鱼惊讶的是,她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不收手,还把女儿也给带进沟里了……
她缓了缓神,摇头:“不对,袁老板不可能!她肯定找梁文道有别的事。”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白玉楼笑道,“凭直觉?”
“有理有据的。”余鱼道,“袁老板是个正经生意人,她在边境五城的时候为了自保躲开男人的骚扰还经常化妆成很丑的样子。再说,她好歹是官家出来的,就算是下人,也是跟着袁妩身边见过世面的,怎么会……”
话没说完,她“啊呀”一声,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跑,白玉楼一把扯住她,“做什么去?”
余鱼拍他手,“去救袁老板啊!肯定是梁文道突然兽性大发,袁老板不是情愿的!”
“你这时候才想起来,要真有什么事多半已经迟了。”
余鱼还要往外冲,白玉楼道,“放心,你想的事不会发生。”
余鱼不解地看着他,方才说两人是来寻欢作乐的不是他?改口倒快。
白玉楼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先前都是逗你的。你想想,梁文道出身京城梁家大族,父亲叔伯都是做官的,与太后家还有亲戚,他自己也是年纪轻轻做了高品京官,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来青楼‘强迫’别人么,再者说,袁老板若真不愿意,不会喊人么?这隔音这么差,他们说话你都能听见,梁文道又独自一人,还怕脱不了身?”
听他说的有点道理,余鱼沉静下来,“这么说俩人应该还是有什么阴谋!”
白玉楼点头道,“也有可能是你情我愿。”
“……”
这个是最不可能的,怎么说呢,余鱼也是女人,袁老板看梁文道那眼神,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暧昧的情意,倒是看何大哥时不太一般,有点欲说还休的意思。
既然没有可能的事,梁文道也不能用强,她就放心了,颠颠地跑去墙根,“那我再过去听听。”
没等她把脸贴过去,外头有人敲了下门,随后不等他们应声便推门而入——是先前收钱的女人。她在红粉楼似乎还有点等级,昂首挺胸地带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男女。
余鱼还有点懵,她扭身向前走了几步,一甩帕子,对白玉楼笑道:“二位爷,自己玩多没意思,不如再来两个丫头小子助助兴?咱们楼里都是极品,各有所长,我领过来几个,二位挑挑?”
好家伙!
余鱼看着她身后那几个人,有故作娇羞低头不语的,有明目张胆飞眼勾引的,还有皱个眉头不可一世看似很清高的……类型可真是挺齐全。
不过,应当还是没有极乐阁极品吧。余鱼不禁想到极乐阁那个对汪小溪有意思的紫秀姐姐,又想到春香楼的暗香和丫头翠儿,暗中对比起来。
白玉楼笑了笑,婉言谢绝道,“这些都不是我们喜欢的类型,听说楼里有一位姑娘擅琴技,倒是可以请来听上几曲。”
那几个人一听白玉楼不要他们,立即都垮了脸,领头的女人一听却挺高兴,哪个推出来挣钱不是挣,客人点了牌子有的赚就好,于是比方才更热情了,“您说的是园园姑娘吧?我这就去请她过来!”
“不是,”白玉楼摇头,“是叫做粉儿姑娘的那个。”
女人闻言脸明显僵硬了一瞬,方道:“……是有个粉儿,不过算不得姑娘了……”
她犹犹豫豫地打量了白玉楼和余鱼两眼,怎么看都觉得粉儿和这两位客人年纪不合适,又不甘心到手的生意飞了,巧舌如簧道,“可那琴弹得是真好,叫什么来着……余音绕梁!人也能说会道,会讲笑话呢,准保哄得二位爷乐呵!”
说着转身一招手要带手底下人出去,余鱼好奇问了一句,“那怎么说不是姑娘?难道粉儿是个男的?”
女人脚下一顿,囫囵道,“那倒不是……您稍等,我这就去请她过来。”
余鱼看她逃也似地出去了,纳闷地看白玉楼,白玉楼笑道,“估计是怕说了粉儿的年纪遭到退货。”
余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看来这粉儿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叫这么个名儿,听起来怪别扭的。
“这个粉儿,就是袁老板的娘?”
白玉楼点头,“我听了她几天琴了,确实弹得不错,不比专门的乐妓差。”
余鱼哼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还听过专门的乐妓弹曲儿?”
白玉楼垂眸喝了口茶,“我在春香楼就是这个身份。”
余鱼“嚯”地站起来,“别胡扯啊!春香楼明明就是你手下的暗哨,替你搜罗消息的,你做幕后老板的还能真接客?!”
“不是接了么?”白玉楼悠悠抬眼,“还是个进了青楼就闷头大睡花丛浪蝶。”
余鱼被他说得有些尴尬,硬找场子道,“……浪不浪的,得看心情!那天我就想喝酒睡觉,怎么了么!”
白玉楼点头,“没怎么。难怪江湖人都说雪月天宫的人各有各的性子,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不重样。”
余鱼也不知道他这是夸是损,吭哧了半天,凑过去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白玉楼正端茶啜饮,听了她的话,凤目微瞠,似乎没听清楚想确认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余鱼还要再说一遍,这时门又被人推开了。
她正想发火,怎么红粉楼的人进客人房间都这么不客气的,简直太不懂规矩,太随便了!
可话没出口就噎在嗓子眼儿里——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太令人震惊了。
对面的人像少女一般咯咯笑道,“小祖宗,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