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酒楼在黑岩城诸酒家之中名头最响,最受追捧,即便如今全城戒严,仍有很多客人进进出出,丝毫看不出如别家门前清冷的样子,生意照旧很红火,甚至比以前更是要热闹几分。
这里的酒的确不错,整座黑岩城少有能及,但也不是找不出比它家更好的酒,更美味的食物,更漂亮的歌舞姬,可整座黑岩城就是再也没有第二个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存在。
只一个原因,平乐酒楼背靠着城主府。这是整座黑岩城唯一一家敢离守卫森严的城主府这么近的酒楼。
平乐酒楼距城主府只隔一条街,当然一家酒馆自然不敢将大门与城主府相对,所以只是后靠城主府,前面正大门却是面朝着另一条街,两处相隔大约要走半个时辰。
朝雨红坐在四楼的一间客房中,一阵肉痛。这酒楼大概是来明目张胆合法抢钱的,东西卖的实在是太贵!她只点了一壶茶两碟小点心,就花了近十两银子,这还不包括住宿的房费。要不是为了探听城主府的情况,她可不会轻易来这样的酒楼饭店,不是她这样的穷人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朝雨红打开窗户,望着对面气势非凡的城主府,心中思量着对策,她已然在此处住了两天,虽探知了一些消息,却依旧没有找到可以混入其中的办法。
黑岩城城主府规矩甚严对府中的丫头仆役们的来历都是再三查证,须得出身清白才可入府当差,时间至少需要一个月,她等不了这么久,再说朝雨红并不准备以后长居此处,此路自然不通。
北海各城对修行者都是大加招揽礼遇,只要境界稍高的无不奉为上宾,可朝雨红境界只是听息下境,自然没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此路自然又不通。
朝雨红正低头凝思,眼角突然间瞥到了一行从东边骑马而来的人,随即抬手迅速关上了窗户,只留下一条小缝细细观察着。
那骑着一匹火红骏马走在前方的是一名身着淡紫色衫子的少女,明艳动人,神采奕奕,只是美目流盼之间带着几分傲慢。少女旁边骑着黑马的则是一名穿着湖蓝色衣裳的美妇人,神情严肃,举止端庄,偶尔望向身侧的少女时会露出一丝宠溺的目光。
她们身后则跟着一位看起来很是困顿疲乏,不住打着哈欠的中年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从马背上掉下来。最后边骑着一色棕马的则是四名青衣飘飘的青年男子,背负长剑,面色平静。
这一行人衣饰华贵,气质非凡,引来街边许多人的目光。他们在城主府门前停下后翻身下马,后边一个青衣弟子随即快步上前,在门房处递上了一个红漆帖子。那门人一看,恭敬无比的做了一个手势请其稍后。
未到片刻,便有两名男子迎了出来,前面一人黑衣红带,五官清秀,身姿挺拔,约莫二十,后一名则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微胖,虽着灰色锦衣,但神情恭谨的随侍在那公子身后。
城主府三十米内,自是无人敢向前一步,但也有眼尖的人,远远的就认出了那二人,站在一家茶铺下说着:“后面那个人是城主府的二管家崔鸣,前面那个公子就是城主最宠爱的幼子宋五公子。”
坐在他身后的一人听了,忍不住咂舌:“宋五公子什么样的身份,居然还出来亲自迎客,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
旁边又有一位客人接口道:“少见多怪,看到那帖子没有,为了这次城主大人寿宴,城主府邀请了很多贵客前来,那人递上去的红漆帖子可是这次最高规格的。”
后方那男子转过头来,讶然道:“你怎么知道?”四周的人也很是好奇,纷纷望向了那名客人。
那客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我娘在城主府中干了大半辈子,这点事儿还是知道的。”
旁边的人听他娘在城主府中做事儿,不禁投去了几分羡慕嫉妒的目光。
那男子三十左右,面容普通,他虽然没资格进入城主府中,但旁人知道他娘在里面做事儿,往往也会给他几分脸面。对于这样的目光,他早就习惯了,但也很是享受,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博闻,继续道:“那几个人一看就是修行者,修为肯定不低,至少也有望海境的强者。”
周围的人听后更是纷纷“哇”的一声,叽叽喳喳的议论不止,修行者们哪个不是高高在上,难窥一面,遑论像望海境这样对普通人来说只存在于话本故事里的人了。随即他们更是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些人究竟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有什么不同。
这位宋五公子是他父亲一百多岁时才得的儿子,本身修行天赋不错,再加上又是最爱的嫡妻所生,自然颇受父亲喜爱,在黑岩城可以说人人都避其三分,少有人敢招惹。
宋星星对着方玉双手前揖,面容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有劳伯母前来为家父贺寿,舍下真是倍感荣幸。”
方玉微微低头还礼,笑道:“贤侄客气了,我辈都是有赖城主大人的庇护才能忝安一方,城主大寿,自当前来。”
宋星星听了之后,口中连呼“伯母过谦”之类的话,显得十分恭敬有礼。随即又和其他人依次打了招呼,特别是对秦依依,态度甚是热切,其后又寒暄着一些话,引着几人往府中走去。
崔鸣在前面引路,和方玉谈着近况,显然是早就相识。宋星星则走在秦依依身侧,不住的向她说着什么,只是秦依依虽然态度温和,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宋星星望着她美丽的侧脸,微一凝思,有些试探的说道:“秦师妹久在山中清修,想必未曾赏过黑岩城的夜市,不如今晚我陪你去逛逛如何?夜市热闹,也有些新鲜玩意儿,想必也会有些师妹喜欢的。”
秦依依见他这般殷勤,想着与城主府之间的关系,也就不拒绝,朝他轻轻一笑,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宋星星见她笑靥如花,心中更是欢喜,脸上神情愈发谦和了起来。
朝雨红望着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手指摩擦着衣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