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红左脚刚刚跨出门槛,右脚还没来得及迈,一股轻飘飘的掌风就从身后推来,“咚”的一声,真真的是摔成了五体投地。朝雨红觉得眼前似乎冒出了很多星星,一颗两颗好多颗,不停的转啊转。
她趴在地上揉了揉额头,片刻之后,慢慢清醒了过来,靠在石阶旁边,翘着嘴巴,眼神幽怨的盯着许笙,不发一言,暗想道这女人实力强的可怕,刚刚那一下,自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更是完全没有感知到她是如何出手的?但是,这样不顾别人的死活真的好吗?这可是三级石阶,一个不小心,就被摔死好吗?朝雨红可不想成为道元大陆史上第一个从石阶上掉下来摔死的修行者,太羞耻了!
许笙淡漠道:“还跑吗?”
朝雨红连忙像个啄木鸟似的不停摇头,显得无比顺从,生死面前,尊严什么都是扯淡。这怪女人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若是违逆她,怕是小命顿时就断送着这里了。
许笙似是对她这个反应颇为满意,从她身边走过,到竹椅上躺下休息了。
日头逐渐西斜,丛丛青竹的影子跃进了墙内,落在了园中少女的身上,若是忽略那一张脸,竹影红衣相映,青瓦白墙为衬,还真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朝雨红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容易啊不容易,这院子终于被她浇了一大半了。
她又瞥了一眼悠然躺在竹椅上的女人,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无奈,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癖好?比如说喜欢看丑女?这样更能满足自己身为美人的优越感?不是吧,她这次进城怎么尽是碰到些奇葩?
“你今天先走吧,明日再来。”冷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朝雨红应了声是,随后恭敬的拜别。
朝雨红边走边想着,明天再来,你想的美?老娘再也不会来了!暗地里吐了吐舌头,重新佩戴上面纱,逃也似的飞奔出了这片竹林。
城主府真的很大,朝雨红早上瞎晃着来到这里,天色渐晚,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她也有些辨不得方向,索性顺着回廊走下去,准备找个侍女带路回去。行至中途,侍女没见到,倒是看见一个人正坐在回廊边儿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什么,等她走到跟前,那人居然还是没有丝毫察觉。
“公子,请问你知道翠微小院怎么走吗?”朝雨红站在两步外问道。
“啊?啊!你你你…”那人被吓了一跳,话都说不清楚,但还是手忙脚乱的快速合起了书,藏到了怀里。这男子大概二十三四,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衣服,上面绣着华丽的锦纹,头上的发髻也用一个金冠罩着,眉眼之间颇有几分轻佻浮滑,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做派。
“你新来的?不知道城主府中戌时之后,丫鬟不准出内宅吗?”那年轻公子定了定神,语气颇为恼怒。
“我不是丫鬟,你又是谁?”朝雨红平静道,这人身上丝毫没有元气波动,明显就不是修行者,但看他穿着应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所以她并不打算得罪对方,依然态度平和。
“哦,那你就是最近入府的那些修行者吧?你哪派的?懂不懂规矩,城主府晚上是你能随便瞎逛的吗?你以为这是你家哪?”那公子判定她是修行者后,语气似是更为傲慢无礼。
他看了看朝雨红,见她带着面纱,额头上露出了一块不能遮住的红斑,嘲讽道:“啧啧啧,能修行了又怎样,长得丑还不是不能见人?”,看见朝雨红眼带寒意的盯着自己,轻哼一声,傲然道:“怎么,想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朝雨红勉强压下抽他一顿的冲动,道:“你是谁?”
他笑了笑,又重新坐了来,翘起了右腿,道:“我叫宋辉,没听过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黑岩城城主宋平是我二伯,青剑门门主是我爹就行了。”
朝雨红一听,恭敬道:“原来是城主本家的公子,失敬失敬。我是三山派的女弟子朝雨红。”
宋辉听到三山派,眼睛似都亮了一瞬,道:“你是秦依依的师妹?”
朝雨红道:“是的,你认识我家师姐?”
宋辉脸上颇有自嘲之色,道:“黑岩城的第一美人,即便是整个北海那也是数得上号的美女,能不知道吗?不过认识,那可就谈不上喽!我家表弟最近倒是跟她走得挺近。”
宋辉自幼丧母,其祖母对他甚是溺爱,父亲无力管教,从小便养成了个顽劣不堪的性子,长大一些后更是骄傲横跋扈、不学无术,终日里唯有寻花问柳、游山玩水,他父亲见他如此不成器,又气又恨,一怒之下便将他送到了宋平这里管教。他畏惧二伯的威严,倒也是收敛了不少。只是他对自己始终无法修行一事,始终耿耿于怀,见了修行者便要嘲讽几句,众人知道他身份往往也就一笑置之,不与他一般见识。
宋辉挥了挥手,不耐道:“直走,左拐,看见一棵白玉兰树后,再往右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朝雨红谢了一句,便转身离开。没想到这秦依依竟然在整个北海都这么有名,真是看不出来。回廊拐角处,瞥了一眼宋辉,呵,真是条猥琐的色狼,刚刚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宋辉看的是什么书,还想打秦依依这只毒天鹅的主意,就不怕毒死你?
宋辉盯着朝雨红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晦暗起来,三山派,秦依依,他倒是要见识见识,能把他那个不可一世的表弟迷得团团转转的女人究竟什么样子?不能修行又如何,他总有一天要让这些所谓的什么天之娇女哭着睡在他身边。
宋辉心中微动,黑眸闪了闪,也不知道那药配得如何,希望苍伯不会让他失望。他重新掏出了那本书,呼了呼气,口中哼起在青楼听来的不知名艳曲,慢慢悠悠的踱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