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由农民当家做主的合作社，在川东北巴河流域、米仓山南麓的雒家村诞生了。作为村民代表的支部书记雒小亿深感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全村都沉浸在喜悦和无限期待之中，而雒小亿并无欣喜之态。

他陪着甘国军漫步在公路上，朝着西北而行，不知不觉来到狮子梁山脚下。索性，登上了狮子梁。

远望猫儿寨和雒家湖水口，平静的湖水清澈得犹如一面镜子，远处的黑山寨之倒影轮廓分明、随风褶皱。雒小亿和甘国军身临其境，好一派原味山水之意境。恰是闲情逸致时，乐山乎？乐水也哉？

然而，甘国军硬生生地把他带进一个他和母亲都不愿去温习的历史场景。

那是三十六年前的正月，人民解放军33355部队③营①连惶恐紧张地度过除夕，连部接到迂回穿插到无名高地的任务，为主力部队进攻扫除障碍。

穿插途中，前面是一片洼地处于两个山峰之间，安静得阴森恐怖…………

甘小军说：“你爸英明啊！我们望着眼前的平坦洼地和前面的山峰不以为然，你爸却说这个地方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他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我是通讯员，立即传令各排就地休息。就在这时，指导员不同意了。因为时间不在我们这一边，停顿，可能不能按时到达穿插点，有违反军纪的可能。你爸顶住了指导员的压力，坚持了自己的判断。”

雒海军不急，派一个班冲过洼地，再派一个班冲过去，第三个班在洼地遭伏击了。全班只幸存一个战士。

——长江、长江，我是黄河，我是黄河，前方遇到敌人阻击，请求炮火支援！

顿时，炮弹像雨点般倾倒在敌人阵地之上，全连在炮火的掩护之下顺利跨越了这片洼地，提前一分钟占领了无名高地。

可是敌人疯狂地向无名高地发起进攻，妄图夺回阵地。

甘国军说：“我们打退了敌人数次进攻，保障了主力部队顺利进军，保证了主攻胜利。战斗已经结束了，战场静得出奇。我年幼无知，翻出壕沟，意图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你爸爸冲了出来，把我摁倒在地，就在那一刹那一残敌开枪了。连长，你爸是救我牺牲的！”

甘国军号啕大哭起来。雒小亿的眼泪不禁地直流。

“孩子，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啊！这么多年了，没有来找过你们。罪过啊！对不起啊，叔对不起你们！”

雒小亿掏出纸巾，帮甘国军擦拭眼泪。

“甘叔，我们都说过嘛，没有谁对不起谁的。人各有命，是造化弄人啊。”

人到伤心之处，泪水哪能是纸巾能止得住的？

雒小亿流着泪说道：“甘叔，不要给我妈讲我爸的事，好吗？”

“好的。孩子，我知道这是你们家的禁地底线。但我有责任讲给你听，让你知道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高兴啊，你把你爸的志气立了起来。你继承了他的智慧，发扬了他的传统。我，真的高兴啊，孩子。”甘国军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带着哭腔吐出来的。

让男人流泪，愿天下女人与泪水无关！

雒小亿和甘国军分别坐在相距一百米远的石头上，流着相同事件的泪，感伤着各自不同的命运与苦难。不知上天看着这两个落泪的男人，该如何是想？

眼泪慢慢地停了下来…………

“小亿，下一步，怎么办？你是不是该联系牛犊子了？”

“是啊。甘叔，上山的时候就准备给付教授打电话。”

雒小亿酝酿着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强迫自己保持一种战斗的状态。待了很久，他终于拨通了付教授的电话(;)

“喂，小亿吗？”

“付教授，我是雒小亿。农民合作社已经成立起来了，下一步，我在考虑如何开展经营活动。您给我们提个意见，好吗？”

“祝贺你们！养牛的技术课程，你们学习没有？”

“村委会成员，还有几个村民都看了。”

“那好，我把牛圈的图纸发给你，你们赶紧把牛圈搭建起来。下一步就是买牛犊子。”

“付教授，那个牛犊子多少钱一头？”

“量大价格就低一些，500头规模，一头00元，买家自行承担运输费用。”

“付教授，雒家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们刚起步，合作社也是刚成立的，困难很多啊！能不能600元一头，第一批货款先支付一半，出栏前一个月支付尾款。您看行不行？”

雒小亿关键时刻，敢于砍价。这是他在深圳公司做业务时练出来的讨价技术。

市场定价没有一口价，买卖双方都遵循漫天要价与坐地还钱的斗争原则，最终达成双方满意的价格。谈判双方，实质上都已做好了“求二得一”的心理准备。

“小亿，这个我做不了主。这样吧，我报院里研究后再说。你们先建牛圈吧。”

“好的，我马上布置，准备材料，尽快动工。”

结束通话，雒小亿立即召集村委会布置牛圈建设和迎接牛犊子的工作。

搭建牛圈，是承包给施工队，还是有村委会自己施工？两种意见发生了激烈的对峙，以雒小亿为代表主张自己施工或包工不包料，以吴映鸿为代表坚决主张全包给施工队。

吴映鸿的想法很有道理，他说：“全镇搞建筑的就那些人，你直接买材料，他们就赚不了钱。这个矛盾解决不好，干起活来，肯定会出问题。再一个，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专业，就算有些知识，我们也没那么多时间去选择材料。承包出去，我们负责监督。这样，既能保证质量，也能保证效率。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

谢地基表示反对，他说：“这个没问题，我们可以不承包给本地施工单位。我们可以招标，把选择范围扩大到全县，我不想信找到包工不包料的施工单位。”

苟丽丽说：“包工包料是最好的一种方式，普遍流行这种方式。不包料，看起来可能会省一点钱，但施工过程问题多，可能豆腐也能盘成肉价钱。而且，还会把自己累得半死。”

………

“克志，你有什么想法，谈一谈。”雒小亿说道。

王克志说：“我暂时，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呢，我们只想当甩手掌柜，就全包。”

雒小亿回答上述问题，他说：

“正因为我们不专业，所以就想做成专业。我想营业执照下来后，我们首先要投资一个建筑公司。这次搭建牛圈就是一次实弹演习，我们就是要去熟悉材料市场，未来不但做我们村的基建，其他村的基建也要去揽过来。

大家注意，过去有个概念叫剪刀差，也就是指工业产品与农业产品的价格差。现在仍然存在，国外也存在。比如美国，为了弥补这个差，惯用的手段就是补贴。什么意思，合作社要赚钱，不能只盯土地和农业，更应该扩大到关联行业和关联产品。”

…………

听不懂？没关系。

雒小亿又说：“村委会不是官僚机构，更不能做甩手掌柜。谁不愿做事，可以不做，反正村干部工资不高，可以找更能赚钱的事干，我乐观其成。”

……

雒小亿说：“不过，我也提醒大家，合作社赚钱了，干部的工资不会低。基本法有工资待遇条款嘛，不低于国营企业干部职工的待遇吧。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不要被一点小利遮挡了眼睛！”

举手表决，同意全包2票，同意包工不包料3票。会议决定实行包工不包料，通过招标选择施工队。会议还决定了，由雒小亿、谢地基、吴映鸿负责材料选择和采购。苟丽丽负责现场协调与监督。王克志负责商事登记，尽快拿到营业执照，并负责联系和收集施工单位资料信息。

雒家村不是世外桃源，村委会能扛得住外部的干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