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冉走进教室时，教室里四十多道目光齐齐投在她脸上，或不屑嘲讽或幸灾乐祸。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课桌前，神色清冷。

经验告诉她，课桌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被欺负的经验。

三中校风不行，校纪混乱，学生大多是纨绔或者混混。而她，这个班的异类，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书呆子。故而，她总是受欺负，不是没试过反抗，然而……无济于事。

她先没急着坐下反而淡定地将桌厢里的课本一本本抽了出来。

书本被一本一本摞起来，封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向吵闹的教室此刻竟然安静得出奇。他们应当是等着看她的好戏。

桌厢逐渐变空，鹿冉蓦地看清里面的东西。

空荡荡的桌厢里躺着一只死去的蟑螂。黑黝黝的尸体旁沾着不明液体，肮脏而可怖。

几乎是在她目光触及蟑螂的同时，耳边炸起一阵哄笑。那猖狂的笑声似乎要将整个屋顶掀翻。

“谁干的？”鹿冉面色看似平静，而指尖已经发白，颤个不停。

“我干的。怎么的？有意见是么？”声音从最后一排传来。

男生撑着桌子站起，走到鹿冉面前。他叫杨天佑。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角耷拉在眼角，眼底青黑的眼圈似乎是昭告天下他昨天去网吧玩了多久。

“我送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学霸。”后面两个字咬得极重，生怕旁人听不出他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此时，他挑衅般睨着鹿冉，眼神鄙夷。

鹿冉沉默，用纸巾将蟑螂尸体包起来，扔进垃圾桶，再仔细清理了桌厢，将书重新放进去。

她看杨天佑一眼，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一语不发地坐下去。

“哟，还是这副清高模样呢？不过在老师面前装模作样、拍拍马屁，就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呢？”杨天佑的眼光里满是敌意。

他这份敌意源自一次考试。

那是期末考试，考试期间杨天佑屡次戳鹿冉的背示意她将答案给他抄，鹿冉自然不肯给。他一直打扰了她十几分钟，后来鹿冉实在受不了，便直接报告了老师。

可没想到这一报告，就是噩梦的根源。

“都吵什么呢？还上不上课了！”老师抱着书走进教室。冷厉目光看向杨天佑。

“又臭又硬的石头。”走之前杨天佑最后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鹿冉置若罔闻，打开书本，拿出笔来，开始听课。

有些莫名恶意，甚至都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缘由。那些施加恶意的人，永远也不知道他们对别人的伤害有多大。世界上总是有很多自认为无辜的雪花。

她不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或许只有考上个好大学，身边才会遇到更好的人。她所希望的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多么光芒万丈，只希望不再晦暗无比，有渺小的微光。

同桌是个爱打扮的女孩子，正躲在书堆后面涂口红。看见她做笔记的模样，鄙夷地撇撇嘴。

“死人样。”声音很小，但鹿冉还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微不可查的，鹿冉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