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半山腰上有几间屋子处在依庸堂内,是专门为外门弟子讲课的堂屋。
叶双沉这日匆匆赶来,正是上早课的时间,讲习还没有来,堂里正喧闹着,她悄悄从后门进去了。
同桌是一个入门有大半年的小丫头,名唤沈息安,是涂州平舆沈氏人,在上一世是个实实在在的一点印象也没有的人。
但听闻后世沈氏曾冠九州之首,只是那时她还以神魂的方式四处游荡,对这事丝毫不挂心。
原身出身兖州南旧叶氏,沈叶两家本是同宗,是以两家关系极好,沈息安也因着这个关系,同她说过几次话。
她跟许多同年龄小丫头一样,是个小花痴一枚,颇为崇拜谢舍。
谢舍到底是三天引气入体,登上了东林帜的人,被众人知晓,长得又极好看,是以被很多女修倾慕。
“往日你都是早到,今日怎么这么晚……”沈息安见她径直坐下,踌躇了半响方才问道。
她刚要回话,就感觉四周喧闹突然息下,所有人都往门外看去。
叶双沉也不由顺着众人视线看去,只见一诀青衣隐约出现,再眨眼,一位清风明月般的人物从门外踏进来。
正是谢舍。
她再一转身,果然发现身边的沈息安满眼崇拜之情。
这谢舍的气质影响实大啊!
下了早课,沈息安徒然拦住了她,抬起自己的眸子问道,“你要去吃饭吗?”
叶双沉疑惑地看着她,平心而论,新弟子入门的大半年里,她们二人还真不是很熟。
沈息安看出了她的疑惑,咬了咬唇又道,“要一起去吗?”
她犹豫了一番,倒也同意了。
修士是不需要吃饭的,但是那些还未引气入体的外门弟子,没有辟谷,是以缺不了五谷。
但是到底是宗门,就算吃也是吃一些灵米灵谷,也不至于引气入体之后,因为吃过凡俗的东西,导致体质不纯。
所以叶双沉就算是吃一点也是没有关系的。
沈息安人缘不错,不过入门半年,认识的人比原身都多。
刚一进门,就有人朝沈息安围了过来,看着叶双沉,都是不屑得看了一眼,小心避开,似乎就是她身上有毒,唯恐沾染上。
叶双沉面色不动,这些事她重生来的这些日子,遇见的可不少。
原身在东林门外门是出了名的废材,五灵根资质,入门大半年还没有引气入体不说,就是修炼十年了,还在练气四层。
凭着这资质,在东林门是处处受人白眼。
她也不讨没趣,静静站到了那边等着。
看着他们几人的言语,应该是向来要好的朋友。
是不是真的要好,她也不敢说,前世她这样的朋友也是不少的,出身大家,变异灵根,人人都会是抢着与她成为朋友的。
空得了灵石丹药这些资源不说,与她是朋友,说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
她前世就是有些傻。
不知是谁提意去后山历练,还隐隐透出可以叫上谢舍一起。
这是在帮沈息安出主意了。
“叶师姐?”叶双沉正听着热闹呢,身后就有人来唤,声音清泠,甚是熟悉。
转身看去,来人一袭青衣,面如冠玉,眉目含笑,端的是温润俊朗。
叶双沉默默扶额,这人正是当初她重生之际见到的男修,名叫温与,是刚刚入门有一年的弟子,比新弟子都早了半年。
“你的头好点了吗?”温与走近指着她的头问道。
果然是没忘当初的事……
她讪笑道,“好,好多了……你也来吃饭吗?”
温与正要开口,那边聊了大半天的沈息安似乎才想起来还有她这个人杵在那里。
挽起她的手,歉意地看着她,“双沉,不好意思,一时忘了你……”
叶双沉瞥了一眼被沈息安握住的手,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不用在意。”
她转眸看向一旁的温与,“温师兄好。”
叶双沉看了一眼她,随即转向温与,对着他玩味的一笑,瞧,桃花运来了。
温与被她的眼神惹得噗嗤一笑,教养也是极好,对着沈息安作了一揖,“沈师妹好。”
小丫头笑得明媚,热络得招呼道,“温师兄也来吃饭嘛,要不一起?”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身后的一群人附和,“是啊,温师兄一起吧。”
正是与她交好的几位女修。
温与倒也没有理由拒绝,自是应下。
叶双沉看着被众人簇拥而去的温与,不由咂舌,终究是她没见过世面,这温与就算比起谢舍的待遇,也是丝毫不差啊。
膳斋的饭食是每人自取的,她四处瞧了几眼,虽然东林门是修真宗门,但对饭食倒是看重,看这东西还真是应有尽有。
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随意伸手去拿不远处的包子,却不料有一只手抢在她之前拿起了包子。
不偏不倚,正是她看上的那一个。
她挑了挑眉,直起身看向手里拿着包子挑衅地看着她的女修。
女修挽了一个简单的头发,那外门弟子的青衣极为适合她,一双眸子含着笑意,显得极为灵动,倒是比沈息安都好看几分。
只是实在是幼稚的很,却又有些可爱。
她伸手又要去拿,又被抢。
果然……
她的唇角几不可见的扬起,也没有再看一眼那位刁难的女修,又伸出手去。
再拿,再被抢。
就是这样重复有了几次,那女修也没有意识到她挖的坑。
叶双沉淡淡瞧了一眼她盘子里的包子,掂量了一下女修的肚量,默默点了点头,走近对着她低语道,“膳斋的规矩,人去时……食尽。”
换言之,吃不完是离不开膳斋的。
那女修本是满脸得意,立马黑了脸色,指着她半响没憋出话来,“你,你……”
叶双沉心情大好,伸手拿了两个包子,大笑着错身而过。
膳斋里的人都诧异的转身看着她,不明白事情原委,只得是满头黑线,心里又是嫌弃的很。
这叶双沉怕是有病吧!
叶双沉却忽然眸子里的笑意湮灭,就着脚下伸来的脚就是重重一踢。
她是体修,本身力度就比其它人大上很多,这一脚恐怕得让踢中的人吃一点苦头。
只听得一位女修痛呼一声,单腿站立,弯起身子抱脚,怒吼一声,“叶双沉,你干……”
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钳住了手腕,人也到了进前,只见她红唇微启,“我呢,是最恨暗算我的人,有胆子就像人家一样,明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