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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陶,出生于农村。

家里有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弟弟。

在家里奶奶最疼我。那时读小学,只需要十几块钱的学费,所以那时读书的孩子基本上是沒有零花钱的。而奶奶每天早晨都会为我准备一个鸡蛋,这样在学校可以换二个法饼吃。

记忆里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爸爸是工人在株洲钢厂工作,一年到头能回来几次,但爸爸似乎和我不太亲,所以记忆里已经记不起我的童年是否有爸爸的喜欢和爱。

在年少时,我可能有点淘气有点胆大吧,总让奶奶担心不少。但她每次都能护着我,好吃的统统都给我留着,像别人给她的糖,给她自家摘的果子,还有别人逢年过节送她的吃食。

记得有一年被爸爸追着打,原因是家里来了客人。我帮所有人都泡了茶也泡给了爸妈,但妈妈说不喝,我口干就端着就喝了。爸立马就训斥我,不孝顺。当时我就顶了嘴,爸见我还嘴,从门边的墙角拿起一根小棍子,追着我就打。

我当然没被我爸抓着,跑去了山上,躲了起来。是奶奶托人找到我还端饭菜送来给我吃。晚上也是奶奶牵着我的手带我回了家,并在晚上吃饭时偷偷给我留了饭。

第二天等我醒来时,爸爸已经赶早坐班车去株洲了。那时好似每天只有一辆车从我们山村去往湘潭市车站,从那里再坐车去株洲,那时的路坑坑洼洼,全部是泥沙路,所以赶到株洲需要一天的路程。

爸不在家,我就少了畏惧,带着弟弟去山上摘桃子吃。弟弟比我少二岁,那时还小,爬不上树。跟着的还有一个住我家旁边的男孩子,比弟弟大一岁。

于是就只有我去爬树,摘了桃子然后丢下来,让他们两个捡。那棵桃树不是很大,结的桃子也不是很多,我们就边玩边摘,玩到累到时挑子也被我们摘光了。

那一次的摘桃我始终记得很清楚。我们一共摘了37个桃,他们每人十二个,我十三个。当然我在树上还偷偷藏了一个最大的,那是我留给奶奶吃的。

然后我们各自带着桃子回家。回家后就把桃子放自已的抽屉里藏着,挑了二个大的,又洗了后就去看奶奶。

看着奶奶吃着我摘的桃子,心里甜滋滋的。见奶奶吃完,又提议帮她剪了手指甲和脚指甲。

妈妈的一天不是在菜园子挖土做菜就是在田里施肥割草。妈妈喜欢喝点酒,每年在七八月份在自家酿上两大缸子的米酒,再配上些药材,忙碌一天后晚上都会喝上一盏酒,大概一两五的样子。

姐姐比我大五岁,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家是妈妈做田里菜园子里的事,而姐姐几手包揽了家中所有的事,洗衣做饭喂猪喂兔子和打扫屋子。

所以姐姐比我和弟弟就忙多了。我和弟弟好像只负责扯猪草,后来长大一点才有了帮家里挑水。

姐姐很胖,而我和弟弟就很瘦,别人都总是笑,我们家好吃的东西都被我姐姐吃了。

(2)

如若时光很美,那就是青春正萌芽的年岁。

那时的我长的是真的好看。那是上初中的时候吧,那数学老师一上课看到我偶尔会走神二三分钟。有个男同学就总喜欢在放学的路上扯我的书包带。还有男同学就喜欢去我隔壁的男同学家玩,然后邀我一起去小学的操场上打蓝球。

也有住在我们附近的大一点点的男孩就喜欢约我去邻村看电影,因为我喜欢看电影,但太远的话我不想去,他们就会带我去镇上看花古戏。

戏院的人很多,而我总能看见一些熟悉的人,好像就只有我们这些爱看这个花古戏。现在想来,不过就是觉得无聊找点事做而已。

十五六岁的年纪其实是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最好玩的季节是夏天,我有时总会和本村的我一般大的年纪的男女去河坝摸女,田里割草,晚上去马路上数星星,找天上的星座,记忆里那时的天空很静,也很近,星星也很亮。还会二个二个一起拿手电筒抓青蛙,然后会去晒谷场的那个女孩家当晚就会炒了吃。

那个女孩我已经记不起名字了,只记得她全身的皮肤是那种白蜡似的白,大概比我大三岁吧

,去了广洲的某个厂子打工,回来后谈了一个朋友,感觉二人之间有些疏离,不像是在谈恋爱。

每一天经过她家屋前,听到她爸爸在骂她:什么讨债鬼。那段时间她那男朋友也不来她家了。后来才知她是在广洲得了一个什么病,打针吃药二个月也不见好,却在某一天喝了他爸在山上采一种听说可以治好她病的仓子的植物根须就从此不醒,一个人静悄悄地去了天堂。

听老人们说,像她这种年纪去了的人,通常会变成孤魂野鬼。叫我们近段时间晚上最少不要出门玩,怕招惹到她附身在自己身上,吓得我白天都不会去走她家边上的那条路。以前天天要走好几回,去我家菜园子那是一条最短的路。

天阴阴地接连下了好几天雨,那些天除了上学做些家务活,几乎不会想着去旁人家玩耍,她们也没来我家玩了。

有一天,去王家村上帮奶奶去买一种洗头发时在水里放一点那东西,头皮就不会痒的他家自制药饼。偶然发现一个山弯弯的塘边有一个人在钓鱼,只一会工夫就钓上来一条大的鲫鱼。

我觉得好玩,也想吃到自已钓的鱼。第二天我就去我家后山上找到一根比较直的小竹子和自家抽屉里找到的一根尼纶丝还特意去街上买了三个钓鱼钩,就这三样东西自制了一个钓鱼杆。

去钓鱼时,我还用一根草做了浮标,在路上用碎了的瓦片挖了几条红红的蚯蚓。然后就坐在昨天那个人钓鱼的地方开始钓鱼。

可是这样垂着杆子将近半个小时都没动静,天气又热我有点想打退堂鼓了,就把钓杆拿上来时发现蚯蚓没有了。

连鱼饵都没了,怎么钓到鱼?

(3)

第二天,我又拿着钓杆去钓鱼。

这一次我准备了很多蚯蚓,我拿了些酒糟,听别人说这是撒窝。还真是的,我刚撒下酒精,就看到水面上有好多泡泡,证明有鱼在水底游动。

浮标也动了好几下,都没有沉入水过,忍不住了把钓杆拿上来一看,蚯蚓又不见了。这一次我挑了蚯蚓的头部,看上去非得大鱼才能吃到鱼饵。

我又紧紧地盯着鱼标,又动了,一下,二下,三下,就是不见鱼标被鱼拖走,想着怕又是鱼饵被鱼吃了。拉上钓杆一看,还真是。

又把蚯蚓弄上钩,想着这一次不等鱼把浮标拖下去,只要浮标动,我就拿杆往上拖。

等了几分钟,浮标又是动了,我也试着提了提钓杆,终于浮标的动静确实大了不少。

呵,鱼儿居然在跟我玩,那就玩吧。

我把拉上来又放下去,来来回回的,有时还真能把鱼拖在水面上,不过还是让它跑了。

一看鱼饵又被鱼咬走了一半,我又换了一条蚯蚓,这一次我把蚯蚓全部都上到了钩钩上,沒有留一点未钩。

才放到水里,浮标就动了,我又拖了拖鱼杆,然后浮标又沒动静,我也就不动了。

突然浮标沉水里去了,而且我见水线都动了,看似是被鱼儿咬钩了,我忙着把鱼杆往回拖了2下,又使劲往上提,终于被我钓上条大鲫鱼,应该会有七八两重。

心情有些小激动,奶奶喜欢吃鱼,我赶紧地用草把鱼穿起拿着钓杆就跑回家。

刚好妈妈也在家,我把鱼交给妈妈,然后去村子那头的人家买回二片豆腐,还跟奶奶说:今晚就吃水煮鲫鱼。

山塘里的鲫鱼,又嫩又鲜,又是妈妈做的菜,味道好极了。奶奶还多吃了半碗饭。

弟弟说,明天他也去钓鱼,我叫他别去,怕抓到了不好,又不是自家的塘。妈妈也说不要去钓了。

吃过晚饭后,做完作业看时间才近7点半,就\想着好些日子未吃到青蛙了,于是我跟弟弟说:要不我们晚上去抓青蛙。弟弟马上赞同,速速地就去准备纤维袋和手电筒了,我们换上雨靴就出发了。

我不想走太远,就跟弟弟在村上的大路边上照青蛙。可是好久都未看到有青蛙。

弟弟说,现在还早,路上又有人走,青蛙可能都跳了。要不去河边上去照。

在去往河边的路上我们就照上两只绿色的大青蛙。

看前面有灯光闪呀闪的,可能还有别人在照青蛙,心里就没那么怕了。

弟弟这时候又抓到一只青蛙。我就跟弟弟说:还抓17只就回家吧,不要搞得太晚。

前面有人在吹口哨,这大晚上的,吹什么口哨呀,不怕把鬼惹来吗?我记得听别人说过,晚上不要吹哨子,怕脏东西跟过来。

于是我朝前面喊:你们是哪个咯,麻烦不要吹口哨,这大晚上的,听着怕。

前面立刻回话:原来是你啊,到这边来呀,这边的青鞋大。

一听声音是强伢子,马上就过去了。这河边青蛙还真的是多些,也好大一只,没多久,我们就满了二十只了,想着我家每个人能吃四只青蛙,就要弟弟别照了。

跟强伢子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4 )

今晚在外面我总隐隐约约有点感觉到害怕,不知道弟弟有没有此感觉,又不想让他害怕,所一个人忍着沒说。

到家把青蛙交给弟弟让他杀了,然后放点盐把青蛙放厨柜就可以了。

我烧了热水,各自洗了脸脚换了衣服就睡了。

第二天妈妈把青蛙油爆后用红辣椒炒,加了几颗大祘,真的好吃。奶奶吃不了骨头,就全部吃的是大腿肉。

姐姐问我们:晚上还去捉青蛙不,我说不去了,外面黑糊糊的感觉有点怕。

妈妈说,怕就晚上不要出去。我跟弟弟都答应着不出去了。

昨晚上我总感觉在河边的时候,后面有一棵树样的东西老跟着我们,我又不敢说:他们都是男孩子,跑得又很快,万一把我丢下了我会怕死去,所青蛙捉到了20只时,我就赶紧拉着弟弟回家。

我们回家时,我注意到身后没有东西跟着,但还是有些瑟瑟发抖,进了自已家门我才感觉好些。

第二天去上学时,碰到了强伢子。于是我坐他的单车一起去的学校。

路上听他说:他昨晚上照了很多青蛙,只是昨晚回家时摔到了沟里,跑掉了一些,留下来的刚够吃。

我回答他:够吃就好了。

我不知为什么,听到他说摔了一跤,我心里咯噔咯噔的感觉不太好,又说不出什么来。就跟强伢子说:晚上还是不要出去,摔着了不好。

他没支声。快到学校了,人多,我跳下了他的单车后座,跟他说了声谢谢。

这一天的上课时间,我都是不在状态中,脑袋里总是他那句话:我摔了一跤。

恍恍惚惚上了一天的课,根本没听进去什么,总有一种感觉会发生些不愉快的事,好希望我的感觉快快消失。

回到家,放下书包,我就去了强伢子家。他妈不在,我又去他家菜园子找,看到他妈妈:阿姨,强伢子昨晚上摔了一跤,你知道吗?阿姨说:知道呢,一身的泥衣服,早上吃饭看他好好的,就没问了。

见她这样说,我就不想把我的感觉说出来,我怕一些不存在的感觉让阿姨忧心,也怕世上本无什么事,让我生出些事来。

“阿姨,我就问问,我昨晚也去捉青蛙了,他摔了一跤我以为你不知道,那我走了。”我和阿姨说完就走了。

接下来沒什么事发生,强伢子也好好的,只听她妈说:强伢子这几天老叫着要吃肉,一天不吃肉就发脾气,摔东西。只有我一个人隠隐约约发觉强伢子身上已沾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心里愈发不安,却又不能做什么。我突然想起早些时间去了天堂的她,于是在家里偷偷拿了一些纸钱,香烛,白蜡,一个桃子,一个苹果去了她的坟头。

在她的坟头,我边烧纸钱边求她帮帮忙,请她放过强伢子。

我离开她坟头的时候,听见风呜呜咽咽地刮着,但我沒有回头。

(5)

又到了扮禾季,每家都很忙,天又很热。但人人脸上都是笑呵呵,看着那金子一样的谷穗,感到又是一年好收成,大家都很开心。

洗坪的洗坪,准备扮禾用的东西,家里也备上了啤酒好菜和西瓜。我家有两箩筐西瓜,是柏林表哥来我家玩送的。这样即使我家还没到扮禾这一天,也有西瓜吃。

柏林表哥高高瘦瘦的,皮肤又白,五官跟我爸爸很像,特别是那厚厚的嘴唇和有点大门牙的牙齿。

这次来乡下,也是来看他外婆的。奶奶已经九十多岁了,看上去精神还挺好,可腿脚不太灵活了,柱个棍子慢慢移着走。

看奶奶今天愿意坐在大门口,我便陪着奶奶和柏林哥哥说了一会儿话。看奶**发长长了,我问奶奶剪不剪头发。

见奶奶同意把头发剪短,我就去找了一块干的毛巾和一把梳子还有剪刀。

柏林哥哥说:他来帮奶奶剪,我就把剪刀和梳子交给了他。

看他拿梳子和剪刀的样子还挺像的。那长长的手指一节一节比我的手指漂亮多了。咦,还翘起了兰花指。

其实奶奶的头发只要剪短收齐长度过耳际一点点就可以了。可柏林哥哥还帮奶奶的头发后脑勺这里打薄了一些,夏天就会凉快些,奶奶还说,这样头也就轻快了。

看奶奶的脖子上有很多碎发,我便去打了一脸温热的水帮奶奶洗了个头。等头发擦干后叫奶奶要头发干了后再进房间去。

我见快下午三点多了,便想先去挑水,因为如果挑晚了,井里的水被大家搅动了,就显得不那么清澈了,所以每次我都会很早去挑水的。

天气热,我家就要挑三担水才能保证每天的供给,因为要烧水洗澡嘛。这样想着,我就先去洗了缸。一看时间快四点了,弟弟也没回不知到哪玩去了,妈妈和姐姐去田里割田边上的草去了。

挑水要下一道坡,现在想来那条路还算远咯,至少有1千米,挑水回家就是上坡,更难走。天热,挑一担水我都喘不过气来。

所以挑一担水,我就休息一会再去挑第二担水。等挑第四担水时已近五点钟,这一担水是给柏林哥哥洗澡用的,他说就用这凉水洗澡。虽然天热,又是六月天气,不过井水还是很凉,很凉,淋到脚上都能感觉到侵入骨头的冰冷,所以早点挑水回家放阳光下晒晒,洗澡时便不会那么凉。

弟弟还是没回,我只得让柏林哥哥一个人陪奶奶在家,我去菜园子摘些蔬菜回来。

刚走到晒谷坪的时候,看到晒谷坪的人都向河边跑去,而且跑的很急很急。我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想跟去看看又想着妈妈姐姐都晒了一天了,回去还没有水喝饭吃,怕她们生气,就只能先去菜园子摘菜。

(6)

等我摘了一菜篮子菜回家,弟弟还是不见回,奶奶洗澡都是近五点就洗澡,他又忘了他每天烧热水这回事了。

我把青辣椒洗好切好,把长豆荚洗干净切好,把茄子洗好切好,还切了一些肉片和红辣椒,准备了几个鸡蛋,今天柏林哥哥在,所以要多二个菜。

这时候还不见他们回来,天都快黑了。

我又急着淘米煮饭,又把大锅子的水加满,边煮饭边烧水,屋子里温度急升,我热得汗直滴。那个年代我家厨房顶还没安吊扇。

这时柏林哥哥进厨房来,说:陶妹,外面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我过去看一下就回来。

听他说大事,我就想这村子能出什么大事,除非……

我突然就有了不好的感觉,可饭还没熟,水也沒热,我还不能出去。

他们也一个都不回,到底都干什么去了?我越想就越热,越热就越燥。结果一个火星落在我小腿上,一下就起了个泡,我忙淘出一勺井水,把毛巾打湿放小腿上凉着。

然后继续煮饭烧水。直到天全黑了,他们才回来。

见我还没炒菜,妈妈洗了手就准备炒菜。姐姐已拿着衣服洗澡去了,弟弟走过来,小声跟我说:强伢子死了。

我沉默了,我隐约感知的事终是来了。那个女的死后的第三天我看见一袭白衣衫进了强伢子家的门,而且那晚照青蛙我也看见一个影子老跟着强伢子。

强、伢子那天说摔了一跤,我觉得就是一契机,所以很忧心,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太快。

有人说,火焰底的人才能看见这些东西。可是在这世上谁也说不出这些东西还存在的根据。

我自己也不会相信,人死了,还会去祸害活着的人。它靠什么去操纵活人呢?也许强伢子的死是由于天热在水里脚抽筋才倒至他溺水身亡的,这只是一种巧合。

而我所看到的幻觉或虚影,有可能是那晚他姐姐穿白色裙子回家被我看见了,因为是晚上又太快的速度,才在我的眼晴里留下的影子罢了。而抓青蛙那晚看到的影子也可能是手电筒的光和夜间植物相交接而产生的一种光影。

只是想不到,他却真的遭遇了这一切,令我还是困惑和自责又痛心。

只不过一晚上,他爸妈就满头白发,声音嘶哑,憔悴的不成人样,也许这一对父母怎么都想不到这种事情会降临在他们老实又质朴的人身上。三个姐姐哭得眼睛都是肿的,她们心里不知压着多大的悲伤。唯一的弟弟只一恍惚间便生离死别,从此早晚不问安。

十九岁的崽,是这个家里未来的依靠和依赖,也是家里传宗接代的唯一一根苗,谁会去想: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

我的邻居强,我的同学强就以这样的方式和我不辞而别,消失于苍茫茫的夜色,从此孤独地行走在他一个人的那个世界。

触摸了两次生死,经历过两场悲情之后,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陶再也不会去山塘里钓鱼,去河里和一起长大的伙伴们嘻戏,也不会再叫弟弟去抓青蛙……

少年时光在陶的记忆里越来越远,直至不见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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