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咱们先说说徐晃一行前往泰山的情况。
泰山群寇此时正聚在一起,仔细盘算着未来的前途。
作为昌豨死后,泰山贼的领袖之人,臧霸没有任何争议的坐在了头把交椅。
臧霸,又名奴寇,字宣高,泰山郡华县(今山东费县方城镇)人。历史上的曹魏名将,战功赫赫。虽然在演义当中,唯一的露脸的一次,居然是直到赤壁之战时期,因徐庶听庞统之计散播谣言,说西凉有变。故而曹操令臧霸率兵,同徐庶一起前往长安抵御。可实际上,臧霸从黄巾之乱时期,就已经活跃在了历史舞台上。开始从属陶谦,击破黄巾贼众,拜为骑都尉。后来臧霸收兵于徐州,与孙观、吴敦、尹礼等聚合军众,臧霸为统帅,屯于开阳一带,自成一方霸主。即便是曹操击败吕布之后,也不敢轻易对臧霸势力动手,最后还将青、徐二州交予臧霸管理。请注意,最关键的一点是,曹操还特许臧霸世袭青、徐之地,可见其在此地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了。
不过,自从田辰击杀了昌豨后,臧霸虽然广收其众,势力大涨。但却越来越觉得,这个做事风风火火,不管不顾的年青人田辰,雄踞于青州之地,对自己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说句实在话,臧霸不想争什么天下,就想当一方土豪,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他最满意的事情了。然而现在,北有强势崛起的青州田辰,西有鲸吞百万黄巾的兖州曹操,南有虎视眈眈进驻徐州的飞将吕布,泰山郡夹在三大势力之间,就像在三个鸡蛋上跳舞,哪一个也碰不得,哪一个也不敢踩烂。
“唉~!”
臧霸无奈的叹了口气,使劲的搓着脸,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可以更加的分明一些。
“大哥,”孙观看到臧霸的苦恼,不觉说道,“我们不妨投靠势力最大的曹操,这样一来,便可以有强援在侧,吕布田辰之辈,恐怕也未敢小视于我等。”
臧霸没说话,吴敦先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孙兄,你只看到曹操势大,却未见其崛起的根本恰恰是与我们有深仇大恨的青州黄巾啊。吾等不如黄巾人多,又没有晋身之礼,如何能够让曹操看重啊?单凭咱们的五十万众,恐怕曹操还避之不及呢。”
孙观听罢疑惑的道,“我们这么多人投靠他,怎会令其避之不及?”
吴敦叹口气道,“兄弟难道忘了,曹操为何同吕布罢兵的原因了?不恰恰是因为去岁蝗灾,青兖之地颗粒无收的缘故吗?如今曹操自顾不暇,哪来的粮草供给我等啊?”
孙观听罢,神色一暗,低头不语了。
这时,尹礼忽然道,“那咱们就去徐州,找吕布。毕竟咱们名义上还属徐州管辖,当年陶恭祖还给大哥一个骑都尉的官职,我们不妨以此而投徐州。此处的富裕是让所有诸侯都垂涎三尺的。吕布占据此地,若得我等强援,定会喜出望外。况且,咱们不是还和吕布有盟约吗?”
臧霸站起身,踱了几步,才摇了摇头道,“曹吕相争之时,我们只是和吕布相约互不征伐,并未真正结盟。况且,吕布败走之时,曾向泰山求援,但是昌豨那厮却态度暧/昧,并未出兵相助。反而与曹操私下交易,吞其十万粮草,然后又跑回山里,不问世事。这个混账东西,吃东拿西,两处得利。现在一死,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咱们身上。曹操乃多疑之人,吕布更是反复无常之辈,我们不管投靠哪一方,都绝非对方心腹。最终被牺牲的,肯定会是我等。哼,吾既然为泰山首领,自然不会让弟兄们受此难事。所以,我们还当好生谋划一番,方能寻得最好的归宿。”
“那~,田辰呢?”吴敦考虑一番,小声道。
吴敦之所以小声说话,是因为怕外面的昌豨死忠听到,毕竟田辰扑杀昌豨的事情,一直都是泰山群贼的心病。
臧霸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吴敦道,“田辰杀昌豨,虽然有理有节,但却终归是不计后果。昌豨势大,我等四家堪堪能与之抗衡。如今,其手下多半投于我等。若是我们靠向田辰,难保这些昌豨余部不会哗变,要是那样的话,则泰山势力便会分崩离析,我等恐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直接出兵占据青州,以此为容身之地,不比老是局限于泰山一郡要强的多?”孙观狠狠的说道。
“这~~”臧霸沉默了,他不敢下这个决心。
“有道理!”吴敦此时添油加醋的道,“孙兄快刀斩乱麻,反而是个好主意了。大哥,咱们有五十万众,兵力足有五万。听说那田辰领三郡太守后,带领所部六千大军全部前往洛阳,勤王救驾去了。剩下兵力,几乎是毫无战力的郡兵。我等手下皆百战之士,难道还怕这些只会吓唬百姓的郡兵吗?”
“嗯!”尹礼听罢也点头道,“青州刺史田楷,同北海太守孔融,手下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兵马。当年管亥,仅凭十万破落黄巾,就敢横行于青州,威逼于北海。如今我们五万劲卒,数十万人助阵,难道还不如他们吗?”
四个人里,三个拿了主意,几乎算是全票通过,现在就看臧霸是否会一锤定音了。
臧霸环顾了一下三人,又开始踱起步来,来来回回五六次,把其余三人弄的都有些眼花了。
“大哥!”孙观上前,拦住了臧霸,大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若不先发制人,那就会被人所制。三方势力,那就择其最弱的下手。田辰羽翼未丰,正是我们攻伐的好机会。”
臧霸闻之,不置可否的道,“你可知,这田辰在三郡乃至青州,都是威望甚高的。我们师出无名,恐怕会引起麻烦。”
“怎会师出无名呢?”吴敦呵呵一笑道,“昌豨死于田辰之手,我们为昌豨报仇,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吗?”
“呃,这个~”臧霸觉得虽然牵强,但总还算是找到了一个理由。
“报~~~~”
正在臧霸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小兵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慌里慌张的道,“启禀统领,南门城外二十里处忽然来了大队人马,约有万骑,耀武扬威,气势颇盛。”
“嗯?!”臧霸听闻,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尹礼则先道,“你可看清,确认是何处兵马?”
“属下不知是何处兵马,那军中并未有大旗出现。但这支骑兵非常精锐,很像并州狼骑。”那小兵没怎么见过太多的骑兵,并州狼骑,算是他近距离观察到的最强的骑兵了。此番看到的这些骑兵,恐怕战力不再狼骑之下。再说了,这附近,有能力一次性出动万骑骑兵的,除了吕布之外,也就是曹操的虎豹骑了。但这支骑兵所来的方向是徐州那边,故而,小兵猜测是并州狼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什么!?”众人听罢,皆是一愣,吴敦更是直接从胡床上弹了起来。
还是臧霸稳重,他摆手示意小兵下去,然后对其余三人道,“诸位兄弟,且随我去看看吧。”
众皆应命,几人相携而出,直奔南门而去。
等来到南门城上,臧霸举目而望,只见远处黄土飞扬,浓尘滚滚。一支乌泱泱的骑兵,正迅速的朝着这边而来,如此远的距离,臧霸等人却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和轰鸣的蹄声。
这支兵马,正是徐晃等人率领的三千‘横军’!
在路上,贾诩又与郭蕴、徐晃设计,凭借一人三马的巨大优势,仅用两天的时间,就来到了泰山郡西部。然后调转方向,绕到南部往泰山郡而来,造成假象。
臧霸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更曾经近距离的感受过并州狼骑的威力。如今在城上看着由远而近的这支骑兵,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心中却震撼不已。
“没错!这种气势,恐怕只有吕布麾下的狼骑才有。”
臧霸立刻命令全军戒备,随时准备迎击。他也打定主意,只要自己凭借坚城固守,骑兵要想攻破城池,简直痴人说梦。
然而,当那支骑兵来到城下时,一员骑士飞马而出,赶至距城约百步时,弯弓搭箭,一箭射向城头。
待得羽箭准确的钉在敌楼的柱子上后,自有小兵上前取下,箭支上面还绑着一束绢帛,急急忙忙的呈给了臧霸。
臧霸先仔细看了看箭支,发觉箭杆上刻着一个非常小的‘吕’字。臧霸心中便有了计较。
可他并不知道,如此的细节,也是贾诩设计的。因为贾诩当年在长安时,对于吕布军也是非常熟悉的。他知道,并州狼骑之所以号称精锐,同这支骑兵惯会飞射,有很大的关系。奔马射箭的本领,除了匈奴、鲜卑、乌桓等少数民族的骑兵外,极少有内地骑兵掌握这种技巧。而吕布的并州狼骑,恰恰就是这样的一支会飞射的精锐骑兵。而箭支上面刻字,也是吕布军的特殊记号。因为狼骑的箭支不同于其余兵种,可谓独树一帜。这些细节,都被精明的贾诩算计在内了。
臧霸取下绢帛,展开后看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的递给了孙观,叹口气道,“吕布命这支队伍,前来泰山寻粮。让我们看在盟友的份上,予以尽可能的帮助。哼~,三千骑士,一万马匹。这都占到狼骑的四分之一了。让老子上哪找粮草,伺候这些兵马去?”
孙观看完绢帛,递给吴敦,愤愤的道,“三千人吃饭,倒是可以将就出来。可这万匹战马,却实在是负担不起啊。”
吴敦没看绢帛,直接扔给了尹礼道,“狼骑的饲料,吃的比人都强。徐州富庶,吕布未让兵马劫掠,反而分兵来到泰山,分明是有心为难。”
尹礼也没看绢帛,厉声道,“区区三千骑兵,就敢如此耀武扬威。大哥,让小弟率兵出去,把他们统统打将出去,让吕布知道,咱们泰山贼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臧霸听完,苦笑着道,“出兵硬抗狼骑,实为下下之策。还需从长计议。”
老大发话了,其余的人也就不好多说了,只好看着‘吕布军’在城外气势汹汹的列好阵势,自己这边却无能为力。
奇怪的是,那支骑兵似乎非常有耐心,既不攻城,也不离开,就是这么静静的在城外等待着什么。
臧霸自然不敢轻易率兵出去挑衅,就这么紧张的观察着。
大约一个时辰后,号角长鸣,那支兵马开始井然有序的撤退离开,没有丝毫慌乱。
臧霸命探马远远跟随,摸清对方意图,好再做打算。
然而令臧霸没想到的是,连续派出三拨共计九名哨探,一个也没回来。这就让臧霸非常无奈了。
于是乎,孙观自告奋勇,亲自率领十名亲卫,作为哨探,出发前去寻找吕布军的位置。
入夜时分,孙观一个人灰头土脸的跑回成来,郁闷无比,带着哭腔的报告道,“小弟无能,险些中了贼人的计策,连命都保不住了。”
臧霸惊问其故,孙观缓了一会,才把情况说明。
原来,孙观出去后,也留了心眼,害怕遭到埋伏。他把十名亲卫,分成两队,一队在前面探路,自己率另一队远远的落在后面,保持着目视范围内的距离,以为这样就不会中计了。
谁知道,就在转过一个山脚处后,前方的那些亲卫,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让孙观大惊失色。要知道,这些亲卫可是从数十万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除了身手矫健之外,脑子也是非常灵活的。五人一队,居然就这么连人带马消失了,这实在太过诡异。
孙观顺着地上的马蹄印,紧张的来到一处树林边,却发现马蹄印再也找不到了。听着林中因为风声而传出的奇怪声响,孙观不觉头皮发麻,他急急率领剩下的亲卫想要返回城中,却发现已经晚了。数支小股骑兵,以分散之势,把自己同这些手下包围了起来。
孙观根本顾不得其他,拨马便往回疯跑。可等他再次转过那个山脚后,却发现自己的手下,没有一个跟过来的。最让孙观感到害怕的是,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声响。不管是喊杀声,还是人嘶马叫之声都没有。孙观吓得魂飞魄散,策马疾驰,一刻都不敢耽误,终于跑回了城中。
听完孙观的描述,众皆面色凝重。几人非常了解孙观,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勇斗狠之辈,要说胆量之大,在泰山众贼里,他说是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居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哆嗦,口齿不清,可见是极其害怕了。
臧霸命孙观下去压惊,自己沉默良久,幽幽的说道,“吕布军是在向我等示威,意思很明显,要么给粮,要么滚蛋。想与他们一战,我等根本不是对手。”
尹礼听罢,无奈的道,“给了他们粮食,咱们可怎么活?难不成真要去青州劫掠?”
臧霸却呵呵一笑道,“老尹这话,不无道理啊。青州,也许是个好地方!”
此正是:虽未明面见群‘狼’,贼酋已然困断肠。普天之下无锥地,臧霸无奈青州望。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