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语速放缓，声音很温和地解释了一下。

虽然他尽力说得隐晦含蓄，但是顾毓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只要她不介意为京大多做点研究，他们不介意开个后门。

顾毓：“.......”

张斐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教授还有什么别的需求，也可以告诉我们。”

他握着话筒，语气很恭敬：“京大很需要您，我们的研究项目也很期待您的加入，希望您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教授在数学领域的造诣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如果她愿意加入京大，那他们的科研进程将大大提速，到时候，即使是世界最前沿的科技，他们也可以轻松破解。

顾毓：“......嗯，我知道了。”

张斐再次停顿，提起出题的事，稍微有些紧张，语气越发恭谨：“不知道，竞赛的事.......”

坐在寝室里的高中女生手指微顿，用了变声器的声音有些失真和模糊，依稀辨别得出来，带着点沙哑的意味，听上去很成熟：

“在出。”

张斐连立刻道：“您辛苦了。”

顾毓难得耐心：“什么难度？我配合一下。”

张斐早就和其他人商量过了，闻言擦了擦汗，谨慎回答道：

“教授您随意就好，我们不挑......咳.......您会提供答案的吧？”

顾毓：“......会的。”

她眼角微挑，单手旋开药瓶瓶盖，磕着药丸，含糊道：

“答案.......三种解题思路，应该够了？”

张斐呛了一下：“够了够了。”

那边不敢打扰她太久，毕竟教授的时间都非常宝贵，他们自知请到教授出题，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所以很快就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顾毓把手机放下，打开电脑，单手画着图，开始出题。

......

陆家别墅。

猜测着英语演讲比赛的成绩现在应该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的舒婉莹给陆子钰夹着菜，声音很温柔地低头问：

“子钰，英语演讲比赛的结果出来了吧？”

陆子钰手指微微收紧。

在进入决赛的时候，她就和家里人说过，只要进了决赛就有奖拿，可是现在她退赛了，没有拿到任何奖项，连简单的“没发挥好”都没办法搪塞，只能低眸。

长长的睫毛轻颤。

陆习兴没忍住：“妈，子钰她......”

立刻便被陆子钰打断：“三哥！”

女生对上全家人的视线，又微顿，道：

“妈妈，对不起......我临时怯场，退赛了。”

陆习兴脸色不好，对上陆子钰恳求的视线，却还是压着脾气，别开了视线。

他现在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相信那个扫把星。

不对.....

陆习兴手指泛白。

他一开始就不该心软，让子钰用那张演讲稿。

他就不信，子钰自己写的演讲稿，会比她的差！

陆习琛微顿，看了眼陆子钰。

舒婉莹顿时心疼：“没事没事。”

她给陆子钰夹着菜，慈母一般地柔声安慰道：

“就当去锻炼了，我们子钰是最棒的。”

陆萧也温声：“退赛就退赛吧，知道自己的实力怎么样就行了。”

陆子钰之前的成绩一直离京大差个七八分，上次区里统考突然进步，远超京大今年的录取线，所以陆家夫妇对陆子钰的要求，无形之中放松了很多。

陆子钰闻言低，低地应一声。

陆萧沉吟片刻：“上次你数学满分，竞赛那边，有想法吗？”

陆子钰停顿片刻，神色缓和些，打起了精神道：“数学老师让我多做点竞赛题。”

不知想到什么，又夹着菜，假装不经意间提到：“我们那个年级第一也被数学老师单独叫去了。”

陆萧和曲家人打过交道，知道曲文宇读书很厉害，神色间带了丝欣慰：

“那说明数学老师很看好你和他，好好努力。”

舒婉莹也笑着摸了摸陆子钰的头：“我们子钰是全面发展，什么都做得好.....只是一个小比赛罢了，不用在意。”

陆习琛没开口，表情平静。

晚饭过后，陆家人各自回了房间。

陆子钰下楼倒水，就在厨房里遇上一身西装笔挺，似乎是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大哥。

陆子钰一直对他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神有些忌惮，这会儿倒是镇定，老老实实地喊：“大哥。”

陆习琛微顿，看了眼她拿着的水杯：“参加决赛，紧张了？”

陆子钰不知怎地，手指抖了一下。

她敛眸，片刻之后，才低头，声音很低：“大哥，我错了。”

陆习琛走到玻璃台边，拿起水壶倒水：

“和大哥说实话，发生什么事了？”

厨房里寂静一瞬，很快，他就听见陆子钰小声道：

“姐姐一直都不喜欢我……”

陆习琛微顿，视线落在陆子钰身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到陆子钰捏紧的，泛着苍白的唇和手指，看上去似乎很脆弱：“可我没想到，姐姐会......”

会什么呢？

她没说，只是咬了咬唇，眼眶泛红地移开视线。

陆习琛放下水杯，缓声：

“你可能误会了。”

他眸光浅淡：“她就算再荒唐，也没那么大本事。”

陆子钰参加的毕竟是市里的比赛，陆毓不过是一个高中生，手不可能伸得那么长。

而且，他顿了顿。

“家里现在更偏向谁，你也清楚。”

所以，家里也不可能偏帮着陆毓，去破坏陆子钰的比赛。

陆子钰手指微微颤抖，再抬头时，却是满脸泪痕，哽咽着，一字一顿道：

“她有。”

她声音里带了委屈的哭腔，好像不管不顾地要把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她怎么没有本事？比赛那么严肃，她随便举报一下，我就不能参加比赛了，甚至还要承担被判定为抄袭的风险.......”

“她之前就是这样做的不是吗？明明，”陆子钰啜泣，“明明姐姐都已经认错了，我也没有让姐姐道歉，可是她还是，故意等到决赛，来......”

陆习琛闻言，微愣。

但是听懂了陆子钰话里的意思之后，很快就脸色微变，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不由得收紧了些。

他是真的没想到，陆毓竟然这么恶毒。

嘴上说着知道错了，到了学校，竟然还举报子钰，毁了她的比赛。

陆习琛脸色不好看，陆子钰却已经快速地擦去眼泪，抽噎道：

“大哥，姐姐就算再怎么针对我，我都从来没有和你诉过苦。”

她知道陆习琛不喜欢告状的人。

陆子钰抬眸，眸色很浅，里面含着雾气：

“我也知道姐姐才是真的陆家人......”

“我什么都不想争，只想靠自己的努力，拿到加分，现在比赛泡汤了......”

“我也不会再去说什么，只是希望大哥不要再像防着外人一样防着我。”

......

陆子钰红着眼睛，临走的时候，哑声道：

“大哥，你知道吗？”

她声音很轻：“程老说，要感谢你们陆家有个好女儿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她望着他，眼睛泛着泪花：“我也希望大家都说，都承认我也是陆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