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瑞大概也是想让自己显得可靠吧,他慢慢地引导着符安心:“一年多了,那你对客户肯定很熟悉了。他的做事风格是怎么样的呢?”
符安心抽了两张纸,稳妥接住了眼睑下的眼泪,逐渐平静地说道:“我平常只跟买手接触,他选款非常仔细认真,收到我们的样品之后他也帮忙推动了市场调研,他是挺诚心促进合作的。终止合作,我觉得大概率是他们老板的意思。买手可能也做不了主,所以我也不怨他。”
这小姑娘委屈归委屈,还挺有逻辑。时瑞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眼角刚刚盘旋而落的眼泪,开始做总结陈词:“如果是这样,我觉得等疫情好转了,你们完全还有可能继续合作的。你不妨先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站在客户的角度表示理解。可以去谈交期延后的事情,无条件延后。当然仓储费你要内部解决。”
符安心忽然想起眼前的这位救世主读研的专业是市场营销。她兴奋地双手紧紧攥着时瑞的手,急着催他说下去。
时瑞忙不迭地开始补充细节:“我觉得延期,客户肯定也是考虑过的。但他最后选了取消,除了刚才的仓储费,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客户肯定会担心,如果疫情一直不可控,现在选的款可能以后就不符合市场潮流了。你可以对订单内的产品进行分析,划出一个‘保鲜期’区间。如果超期,是否可以做到把货卖给其他客户来保证大客户的收益最大化?毕竟这是第一笔订单,一定要保证货到客户手上的时候还是畅销款,这样以后客户返单的几率也会大很多。”
符安心湿润的眼眶逐渐有神了起来,她顺势拉着时瑞的手就往书房走去:“我觉得你的分析非常在理,我要现在就行动起来。快把你的电脑借给我,我要发邮件给客户。”
符安心一脸未干的泪痕也顾不上了,即刻就投入进了工作里。先是与老板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通话,说服他接受目前的解决方案。然后又开始着手做产品分析的PPT。
这期间,时瑞拿来了湿毛巾,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边。之后,时瑞也没有离开。他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在书桌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静静翻阅着,像是一种无声的默契陪伴。
她忙到深夜十一点,终于从工作中解脱了出来。她发现时瑞还在,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说道:“你要不要去睡觉呀?我忙完了哦。”
时瑞为了不让自己的陪伴看起来过于“特意”,故意伸手翻了一页书,不慌不忙地答道:“这本书挺有意思的,我要再看一会。你先去睡吧,晚安。”逞完强,他硬是强撑着睡意在书房多待了半个多小时。
那此后的小半个月里,符安心都在为了解决这桩事奔走着。直到某一天,符安心抱着一摞文件,提着笔记本电脑,拖家带口地回家了。
时瑞以为她被辞退了,安心还没来得及换鞋,他就赶忙跑到玄关处,先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接过来,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都尽力了。”
符安心笑容灿烂地让他放宽心:“我不是被辞退了,我是开始放长假了!国外疫情越发严重,百分之九十的客户都在延期出货,也没有新订单了。虽然跟辞退差不多,但是你放心,我会坚强的。”
时瑞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太过紧张安心,完全会错意了。他假装忙碌地把安心的东西都往书房拎,嘴上也不忘给自己找台阶:“放假就放假,还想着工作,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也不叫我去接你。”
符安心望着他的背影,大致都能猜到此刻他脸上傲娇的神情。她有些藏不住的高兴,欢快地换了鞋,自然地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女主人感觉越发强烈。
其实这一两年符安心都在过着无比忙碌的生活。为了配合老外们的时间,她总是日夜颠倒。加上国内的节假日又和国外不重叠,她在休假的时候甚至会萌生出一种“罪恶感”,最后也还是变成了在家继续办公。
难得迎来了清闲的日子,符安心却是忧心得不行。她之前就给所有客户都发了邮件,没有一个有购买需求。她回来以后又不死心地打开邮箱,果然还是没有回复。大部分客户们都开始居家隔离了,根本联系不上。有回音的,也都是对方邮箱的自动回复。
符安心是典型的“劳碌命”,习惯了长期的高强度工作,突然闲下来简直是如坐针毡。她在家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想做点什么又发现无事可做。
时瑞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主动张罗道:“好不容易开始休假了,要不要庆祝一下?”
可算找到一件能做的事了,符安心高兴地应着好。时瑞伸手招她过去,“疫情期间我们还是点外卖吧。安心,过来,看看你想吃什么。”
她凑近,和时瑞一起浏览着他的手机屏幕。这好像是符安心第一次看时瑞的手机,如此私密的物件,实在是带着些暧昧。可时瑞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自在地划着屏幕,还不忘轻声问她:“嗯..你想吃牛排吗?”
符安心摇摇头,“会不会吃起来太麻烦呀。”
时瑞接收到她的讯息,又接着往下翻找着。几寸的手机屏幕,平常一个人用着倒是不觉得小。可两个人一起看的时候,总觉得跟缩了水似的。
符安心有些近视,时瑞又跟故意捉弄她似的,总是不由地过一会就把手机悄悄挪得离符安心远一些。她看不清了,只好又凑过去一些。越靠越近,符安心的脑袋简直是虚着架在时瑞的胸膛前面。
忽然,一条系统弹窗进入了视线,“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符安心出于礼貌,即刻正了正身子,故意撇开了视线,说道:“抱歉,你先回消息吧。”
时瑞伸出左臂把她搂住,安心一下就结结实实地靠到了他身上,隔着稍微还是有些厚度的春衫都感受到了他灼热的体温。时瑞的声音从她的头顶温柔地传来:“没关系。我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