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眯起眼睛看向王文,这王文是不是没完了,屡次三番的,说的跟朱祁钰一旦去封禅就会被天下人嘲笑一样。
怎么,这是说他朱祁钰德行不配呗,去泰山封禅会被后世人挂出来嘲笑呗。
见气氛越来越古怪了,商辂、彭时和萧鎡他们真的是一脸的无奈,这王文是有多么不会说话啊,这好好的一件好事。
给他这三言两语说成了一件坏事,明明他王文的本意是好的,但是说的话就不能再说得清楚一些吗,这不清不楚的。
要不是他们知道事情原因,他们也会以为王文在讽刺朱祁钰,这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反观王文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没办法彭时只好出列向朱祁钰开口道,“启禀陛下,泰山封禅虽是古已有之的礼仪,但是臣等和左都御史皆以为,陛下前往泰山封禅之事不可行之,其由有三。”
朱祁钰皱起眉头望着彭时,想听他说说这不可以前往泰山行封禅之举的三个原因。
“一者,上一位前往泰山封禅的帝王乃为宋真宗,那时宋辽开战,宋庭惧于辽国的声势,遂定下‘澶渊之盟’,后宋真宗常以此盟自得,遂前往泰山行封禅之举,所以陛下如果要去了,那岂不是和宋真宗为伍?陛下何必如此自降身价呢?”
朱祁钰这才想起来,原来上一位去泰山封禅的是这个家伙,要说之前的秦皇汉武那些任,朱祁钰确实是有点蹭他们热度的嫌疑。
但是如果说宋真宗的话,朱祁钰想想还是算了吧,这实在是有些掉价了,到时候就不是自己蹭他们热度了,而是宋真宗蹭自己的了。
彭时接着说道,“二者,泰山封禅劳民伤财,我朝现今百废待兴,各种改革还在实行当中,陛下若要前往泰山行封禅之举,沿途所花费的钱财不可估计,而且随行队伍巨大,百官随行,,也会对百姓的生活造成影响,沿途所以一切人和事物都需要为帝驾让行,如此只会徒增百姓不满。”
朱祁钰轻轻点了点头,这么说也确实,自己如果要去泰山封禅的话,车队至少有一大堆,还有随行的官员和将士。
一堆杂七杂八的花下来确实浪费不少钱,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能省一点是一点,朱祁钰也不愿意花大价钱去做一个秀。
主要是这个秀的档次还被某一个不要脸的家伙给拉的特别底,这样的话确实不值得花那些钱。
“三者……”
彭时停顿了一下,这番卖关子的行为让朱祁钰更加的好奇他接下来的话了。
“我大明现今的江山是自太祖皇帝到现今陛下为止,都是陛下和众多将士、百官们一点一点打出来的,国家的繁荣也是陛下日夜劳累所换来的,夫居天下之正,合天下于一,斯正统矣!何须再顺应那虚无缥缈的天命!”
彭时最后的一句话才是关键,也是为何宋过后再也没有“泰山封禅”的原因之一,只是因为宋之后将王朝的更迭由“奉天承运”的天授神话变成了“居天下之正”的政治问题。
就如太祖皇帝朱元璋所言,“朕取天下于群雄之手,不在元氏之手。”
大明的正统不在于天,不在于元,而在于大明的本身。
朱元璋认为这天下是他一步一个脚印的打出来的,和任何鬼神天命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所以彭时的这三点说完之后,朱祁钰也就放弃了去泰山封禅的想法了,说到底还是他太心虚了,只看到自己的缺点。
过分的暴露了自己不是正统不是嫡长子这一件事,却忘了这天下早就是他的了,天下人都承认他是正统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皇帝了,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发现。
朱祁钰微微颔首向着下方群臣开口道,“纯道言之有理,封禅之事日后不可再提,当前还应以振兴国家为主,让百姓过上繁荣富庶的日子才是重中之重,劳民伤财之举不可行之。”
经过彭时这么一解释朱祁钰也算知道王文之前想表达的意思了,瞬间有些心累。
索性这个话题也略过了,不过这王文刚才的举动让朱祁钰对日后朝堂之上的状况有些担忧了,看起来他这是要逮谁骂谁了。
“和商人那边谈的怎么样了?”朱祁钰转头向金濂问道。
如今也谈了近半个多月了,想必该谈的也都差不多全部谈拢了吧。
金濂回答道,“回禀陛下,大致都已谈拢,剩下的就是开海后所要开放的港口和其它国家的商队管控了,目前已经定下来的即将开放的商业港口有广州港、宁波港、杭州港、苏州港、莱州港和登州港。”
“这六港将率先开放通商,之后再进一步对其余沿海城市开放,而大沽和天津将只作为朝贡港口,只允许朝贡的商船进入,以与其它商船做区分。”
听完朱祁钰点了点头,“嗯,那对于未向我大明朝贡的他国商人,该如何区分?”
“此前我朝曾给与朝贡国以勘合,所以臣等以为,不如将勘合作一番小小的变更,允许朝贡国自行下发勘合给商人,日后凡入我大明港口持大明允许的他国勘合商人,皆可以畅通无阻的展开商贸。”
“但是此勘合只有经过我朝同意后,他国才可以分发,所以他国若想与我大明通商,必须要来我大明申请,这样一来也就容易对各国的商人进行管控,对没有勘合的商人们也可医进行适当的限制。”
金濂一番话说完后,朱祁钰点了点头,这也算是现今大明的“通商许可”了,没有通商许可的国家禁止贸易,亦或者限制贸易。
这样一来对于某些对大明不敬,或者说日后与大明为敌的国家,大明也可以施行单方面的通商禁止,有效的对这些国家进行经济打击。
朱祁钰不知道这一点是金濂他们户部的人想出来的,还是说是那群商人们想出来的,不过都不失为一条不错的办法。
“那,不知对于以前发下去的勘合作何处理?”于谦望着金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