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冒冷汗。
人为取悦于人,不择手段,脸不红心不跳的,无耻。
我感觉到自己有点无耻,沈风如果不晓大义,不明事理,你送这根雕料,也是没用的。
我似乎掉到了钱少棠思维的坑里了,我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让自己的同学,朋友冒这样的风险。
那黑树根从上面吊下来,他又爬回去,四十多分钟后,他返回来。
“太危险了,不应该弄的。”
“我们习惯了。”
这习惯包含着多少艰辛。
但凡你只看到了美好,说明你不了解这个地方,美好之下都隐藏着心酸,苦累,没有现成的美好。
当天下午就出山了,树根是我朋友背着送出来的,一百多斤的东西,他背着看着并不重,我要背,他说我背不动,我试了一下,差点没摔了。
下山之后,他在村里给找的车,送到了车站。
我给他钱,他笑了一下,他告诉我,我们之间用钱就伤了。
他转身走了,我整个人都感觉自己太脏了,侮辱了这段感情。
我半夜到的家。
早晨起来,我看着那木根,漆黑,就如同用什么泡过了一样,黑得发亮,黑得吓人。
这是黑木,从来没听到过,如果给了那沈风,他会怎么样呢?
我送还是不送,现在我在犹豫,不是舍不得,而是送了,似乎就有巴结的嫌疑。
我去找钱少棠,这事我总是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
钱少棠在店里喝茶,有两个人,我坐在着一边等着。
钱少棠忙完,过来坐,问我找到根木了?
我说找是找到了,但是我不打算送了。
钱少棠一愣。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交朋友,一个是舍得钱,一个是舍得脸,这是入门的砖,不然你就慢慢的磨,就现在你有时间去磨吗?马爷三只眼,谁都知道。”
马爷三只眼,这是别人说的,他也不多一只眼睛,我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我的棺行都不干了,还能怎么样?
不过就钱少棠所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我去了沈风家。
先聊了一会儿,我没有问其它的事情,最后说弄了一块木头,想让他看看。
沈风一愣,然后就沉默了。
“我没有其它的意思,你别多想。”
我感觉沈风对我立刻就有瞧不起的眼神,这事干的,我就如同鬼使神差一样。
我很尴尬。
我起身要走。
“我跟你去看看。”
看来这沈风是真的喜欢木头,那钱少棠也是料定了一样,看来这钱少棠看人是很厉害的。
木头就在我的房间里,进房间,他站在那儿看,半天没说话。
“请坐,喝点茶。”
“不用忙了,这东西我买不起。”
“我送你的。”
沈风一愣,摇头,坐下了,自己倒上茶。
“你说,什么目的?”
“我没有目的,我上次说的事情,说和这事有关系,也没错,我只想救善爷,也救了每一行,棺行已经是末路了,我和我爹商理过了,要把棺行关掉,从此不在入行。”
沈风愣了半天。
“那你还折腾什么呢?”
“吊眼大棺打了一半,不可能不打下去,那马爷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这是其一,其二,我爹和善爷是好朋友,你在行里,想必也是清楚的。”
“这到是,那也不必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这是黑木,绝种的一种木头了,价值无法评定,这东西我就不要了。”
“你一定要拿走,东西送给明白的人,我不懂这东西,如果真像你所说的好东西,那我就是暴殄天物了。”
沈风是犹豫的,如果真的如同他所说的贵重,那到是值了。
“这黑木皮厚半尺,并不是随着木形而长,里面包括的是什么,去皮之后,会呈现出来,我感觉应该是坐佛之形,如果真是,那是天意,天意成形,如果不是,就是雕刻也是相当珍贵的。”
“沈爷,你跟我说,如同对牛谈琴一样。”
沈风笑起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沈风回去了,夜里来把东西弄走的。
我想,我没有其它的要求,我们如果能联合在一起,我想,那马爷多少还是惧怕的。
马爷又派人来问,吊眼大棺什么时候开棺,最后三天。
这意思就是说,三天后开棺。
马爷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玩心计,那巫行真的只是一个传说了吗?
我也是实在想不出来。
现在我不理会这件事,等三天后再说。
第二天晚上,沈风就打电话来,让我过去。
我过去,沈风带着我上楼了,我第一次上他家的二楼,听人说,能上二楼的人,没有几个。
一个房间里,摆着全是根雕,因为棺行,我对木要头还是有了解的。
楠木,红木,乌木……
确实是很珍贵,而且所有雕刻,都是巧妙的利用了根形,少了人工,多了天然,这才是真正的艺术作品。
那黑木根蒙着,用黑色的布。
沈风看了我一眼。
“你如果后悔还来得急。”
我笑起来,没有什么后悔的,这东西给我,也不会当好东西的。
沈风掀那木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
掀开后,我完全就傻在了那儿。
这黑根除了皮,只是三分之一,露出来了头,那是一个和尚的头,五官逼真,但是十分的诡异,太漂亮了。
沈风看着我。
“此生有这一物就可,从此不再木。”
他从此不再弄木根了。
我们出来喝茶,那和尚表情十分的诡异,看着有点吓人。
我没有再提这事,那天喝的酒,有一些事情,需要有一个过度,不能说得太早,我和沈风是心照不宣。
我回家,我爹叫我进他的房间,在屋子里,他没有打开门,我只有外屋。
“明天就不要出去了。”
我问为什么,他说去休息吧。
我想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了,把我弄得紧张,想想那黑木和尚,似乎不吉利。
我一夜没睡好,做了噩梦了。
早晨起来,吃过饭,坐在院子里喝茶,今天我要守在棺行。
架在院子里的棺材是棺材的一个标志,风吹雨淋的,几十年了,斑驳着,我想,也许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弄下来,烧掉了,标志着棺行从此消失。
我有点乱,从小在这儿长大,有太多的舍不得。
我习惯了看到棺材,如果我的生活中没有棺行,那将会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
有人敲门,打开大门,是马爷的人。
“十点必须开棺,吊眼大棺。”
这个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给马爷打电话,关机了。
看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十点的时间。
我爹这是预料到了什么。
我爹九点多从房间出来,坐下来,我给倒上茶水。
“三儿,到是狼的时候就是狼。”
我爹的意思我明白。
我爹回房间了,我等着,马爷会不会露面我不知道。
我正坐下,那吊着的棺材,竟然“咣”的一声,掉落下来,差点没砸到我,我当时都吓尿了。
这棺材架在上面,是不可能掉下来的,每隔半个月都会检查。
我完全就傻掉了,棺材摔碎了。
我看着,怎么办?
我母亲出来看,脸都白了。
我母亲叫我爹,我爹说知道了,竟然出来都没有出来。
这标志掉落,那不是一件好事。
布行沈风做的是一件大马袍,挂在外面,非常的大,是全城第一大的衣服,有一天就着了,从此,布行连着倒霉三年。
这些也许是巧合,但是今天这事就奇怪了,是马爷给我的下马威吗?
我不知道。
手机响了,马爷的电话。
“三儿,听话。”
然后就挂了,我的冷汗下来了,马爷有这道行吗?
这棺标在院子外面都能看见,也许马爷恰巧的路过。
我把棺木收拾起来,扔到库里,我跟我爹说,出去。
钱少棠,这货竟然不在,手机关机。
我去了蓝家酒馆,这货果然是在这儿。
我坐下,阴着脸。
“这个时候你就老实呆在家里,你最好别找这个找那个的,对别人不好。”
“你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发生了一件事情,对你们棺行尤其重要。”
“我只想问,马爷巫行真的会巫术?”
“这个你和我都是道听途说的,不过呢,新宾是努尔哈赤的起兵之地,那个时候萨满教就盛行了,到今天传到了RB,马来,美国,有专家的机构在研究中国的这种文化,也有这种职业的巫师,这马家的巫师我就不懂了。”
这话说得明白。
我出来,还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我回家了,这个时候真如同钱少棠所说。
我回家,晚上,和我爹喝酒,他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张了几回嘴想问,都没有问。
这是张家开始倒霉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挺住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吃过饭,我回房间,想想,就觉得不是事儿,我得找马爷。
我出去,去马爷家,他在家里看电视,似乎专门等着我来一样。
“马爷,吊眼大棺不能打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我不能说,标棺掉落下来了,我根本就不承认这事,这就是没有固定好,时间太久的原因。
“棺行棺标掉了,不是好兆头,这吊眼大棺打到一半不打了,我也能理解,听你爹的意思是想退行了,不过老十行退行也是有讲究的,我想你很清楚的。”
我知道,退行也没有那么容易,但是现在不是过去了,开个行会,想必大家都不会为难的,可是有马爷,那就不同了,他想把善爷弄死,就这手段我也清楚的。
善爷的意思,就是把吊眼大棺打好。
我冒冷汗,我也明确了,打不了。
我想借这个机会,按我爹的意思办,退行。
我回去,琢磨着,恐怕是难了。
马爷还会来什么招数呢?
我坐在棺架下面,看着,怎么掉下来的呢?架子是一点事也没有,真是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