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之际，房门被人敲响，众人闻声望去。

小丑？楚默感到疑惑。

医院这种地方出现一位小丑，难道不奇怪吗？他手里还拽着许多氢气球。

见他将气球分发给隔壁房病人家的两名小孩，才向屋内走来。

父母是老师，这间病房是他们一位学医的学生安排的，没有其他病人，这人走进病房，找谁的就不用多说了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楚默才将脸完全垂了下去，借用发梢间的缝隙去观察来人。

红黄相间的小丑妆容，上身穿的臃肿大衣，为艳黄色，下身则是白绿交杂的格子长裤，头上还有一顶蓬松假发，依稀能看见一丝斑白之色。

传单小丑标准打扮。

就在楚默为之感到疑惑时，他爸却是热情地迎了上去。

“你看，这不是楚老么，工作完了吗？等会儿我们下馆子去。”

说话间，他父亲更是与对方重重地握了下手。

“这次要不是你发现咱家这孩子，孩子他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唯有楚默目光冷冽地低垂着头，他爸说的他都听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这个人……

“妈，您和爸先出去一下吧，我想和他单独聊聊，这次住院我感觉有些事记不清了，想问问他。”

房间里突然响起楚默的声音，虽然是说给他母亲听的，但也并不算小。

母亲先是一愣，随后望着那位小丑尴尬一笑，正准备责备楚默不懂事时，小丑主动应道：

“没事，我正好也想和您家孩子聊聊，那么黑的地方，一个人躺在马路中间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是吗……”

无意间，二人目光对在一起，却给了楚默一种别样的感觉。

是个老人，声音沙哑且极富疲态，这人有点儿古怪！

等父母和护士离开这里，楚默右手便下意识放到了床头柜上，他仍旧低垂着头，通过发梢缝隙观察小丑。

只见对方直接坐到椅子上，微笑着。

这副妆容下的微笑给人感觉却是惨笑，唯有那双眼睛还算正常，只是有点浑浊，也有点困乏。

他们各自用着自己的方式观察着对方。

大约沉默了近三分钟，才见小丑将椅子往前挪了一点，埋头探来。

“你应该猜出我是谁了。”说话间，小丑一直注意着楚默右手，发现他又将手往床头柜抽屉移了一点，轻飘飘地收回目光，郑重说道，“我想和你谈谈，况且那本笔记你也不会用，不是吗？”

“楚老？”楚默没有抬头，而是重复了一遍父亲刚才对他的称呼，直觉告诉他，这很关键。

对方又是一滞，直到楚默抬头，一脸深邃地看向他时，才听楚老应道：

“哈哈……怎么……没见过我这样的糟老头子扮小丑？”

“是吗？老头子可不是你这样的语气，你到底是谁。”楚默敏锐察觉到，这位有着老者声线的小丑说话语气与其他老人相差甚远。

感觉就像是和自己同龄的人在对话。

楚老沉默了，手指紧捏着眉心，他能感受到楚默审视的目光。

最终一声长叹。

“为什么你非要纠结这个问题呢，我多少岁不重要，我是谁也不重要，不是我不告诉你，某些规则限制太大了。”

就见楚老掀开左手衣袖，从上面取下一块手表，递到楚默面前。

“这块表你戴好，后面你需要精准掌握时间，下面我说的话也请你认真听。”

这一刻，小丑的眼神变得冷冽，楚默敢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满是仇恨，恶毒，杀机，血丝将瞳孔映得鲜红。

见楚默拿开放在床头柜上的右手后，小丑才轻缓着道：

“我是给你留纸条的人。”

果然！对于这个结果，楚默早有猜测，对方当着自己面承认这个事实后，又是另一番感受。

愤恨，怨念？可自己又能恨他什么，怨他什么？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我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帮助你……对于我来说也只是圆我自己一份执念罢了。”

说到这里，小丑指了一下被楚默接过去的手表。

“7月3日，下午1点36分……”

这是手表上仅有的信息，被楚默轻声念出。

“对，记住这个时间，明天下午五点十五分，玫塔航空319航班会在这里坠毁，三分之一的K市范围都会受到影响，你的父母会死于非命。”

本来以为这块手表有什么问题，楚默正凝神检查着，却听到对方说着这般劲爆的消息，当即大脑一空，手表也掉落到地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几乎是下意识反问。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对方给我传递的那些纸条不就是有力证据嘛，该死，难道他说的这个未来也会发生？

随即视线移向病房大门处，父母就在外面，见楚默看过来，还展颜一笑。

勉强还以微笑后，在坐正身子，凝重着道：

“我有一个问题，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说吧，只要不触犯规则。”

“现在这个局面是不是你的手笔？”

楚默眼神很犀利，说话间还情不自禁地把弄着指甲，这是他的习惯，只要一紧张就会有这个动作。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对方同样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便反射性将手背到身后。

追问道：“这个问题也在规则之外吗？”

“不在。”楚老摇头，并收回目光，“你问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但是帮助你的人我早就给过你提示了，适当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说到这里，楚老已经把手表重新拾起并调好时间。

“这是一个局，想杀你的是类似于拥有‘死神’力量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另一位手稿持有者。这是我犯下的错误，我本来想在他获取手稿之前杀掉他，却弄巧成拙，让他掌握了你的名字。”

“简单来说，他能通过获取名字锁定你，并通过制造意外杀掉你，现在你把这种锁定已经屏蔽了，我又把事件信息抹除掉，就是为了让他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你。”

“死神”是人？手稿持有者又是什么？平行时空……这个位面……意外……

老者讲的很乱，楚默也是沉默了数分钟才吸收完他提供出来的信息，内心却莫名升起一丝愤怒。

“为什么你们俩之间的恩怨要把我也牵扯进来……”

等等！说到一半，楚默就震惊地停了下来，眼睛死死看着面前这位小丑。

而对方也察觉到楚默的异常，先是一愣，竟又毫无避讳地与他对视，随后更是鬼魅一笑。

“你是来自未来的我！”

轰——

晴天突响一声霹雳，电力将病房玻璃震得粉碎。

就见小丑从怀里取出一本发黄笔记从中撕下一页，本来准备跑进来的众人全都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做完这些，才见老者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向这边走来，临近后，直接从抽屉里取出属于楚默的那一份笔记。

“拿上，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现在得离开这儿，路上再教你怎么用这手稿。”

老者将笔记直接塞进楚默怀里，并将他一把拉起，根本不给楚默任何拒绝机会，直接向外走去。

对方说的什么楚默已经听不清了，他现在整个大脑都是蒙的，不，只是站在门外的父母晕倒，这一层楼，不这一栋楼的人都昏迷了。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身前这人撕下了一张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