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后,季骆林冷静下来立刻后悔了,季瑊怎么可能会去招惹那些人?分明是招人陷害。
可他为什么不说呢?难道和自己真的就那么疏远吗?
季骆林捏着茶碗的手一用力,茶碗晃动,洒出些茶水来。
“侯爷?”李伯抬手去擦,轻声探问一声。
季骆林回过神,松开手,将茶碗轻轻搁在案上,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冤枉了季瑊了?”
李伯躬身道:“侯爷,大公子是仆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样的人性仆清楚,他绝不会做那种事情,那女子定是来闹事的。”
季骆林沉沉地闭上眼,不住地叹气。
“侯爷,”李伯继续道,“这么多年了,您和他之间,有些话也该说开了,总不能一直僵着。”
“不是我不愿说开,是他……”季骆林抬手指了指门外,“是他不想跟我说开。”说着,他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只怕今日之后,他更疏远您了。”李伯道。
季骆林在府上住了几日,多次想要叫季瑊前来,季瑊皆推脱不来,他便也只好作罢。
“这么多年的心结,哪有那么容易解开。”季骆林道。
季瑊原本就不怎么出门,现在又被季骆林禁足府中,更是不轻易出门,季玏怕他烦闷,每日都去他房中看他,过不了两刻便被他赶出来,但季玏依旧每日都去。
林月汐离开了季府,季元清便也放宽了心,因这几日清闲,他也时常在府中。他知道季骆林早就后悔罚季瑊闭门静思,只是碍于情面不想说明,便多次替季瑊求情。季骆林却道:“他是中郎将,他若想要出去,又岂是我能拦得住的。”
屡屡如此,季元清便也作罢。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日一清早,府门外,那个桂香又来敲门大闹。
刚听到消息时,季元清一愣,便知事情不好,连忙出去阻拦,不想季骆林早已在院中观望。他只得稳住心神,上去探问:“怎么回事儿?”
桂香一见他,立刻推开众人扑了过来,喊叫道:“元清公子!你这几日怎么不去了?叫人家好生思念。”
季元清连忙将她推搡开,不料她却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上,任他如何挣扎也躲闪不开。
院中家人全都看过来,谁也没有说话,连李伯都愣住了,呆呆地站在一旁。
“放肆!”季元清一大怒,手上也加了几分气力,将桂香甩开了,指着她破口大骂:“哪来的妖魅子,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苓香被他一骂,火气也涌上来,扭捏着身子,两手叉腰瞪着季元清,道:“哟!这会儿想起来自己是什么人了?在汇香楼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什么身份?侯府怎么了?管得着我吗?”
“胡言乱语!”季元清一边大吼一边给桂香使眼色催促她离开。
桂香却叫上了劲儿,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季元清面前,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嘴里说的话,没有一个字信得过!季公子可是忘了上次答应我的事了?”
“胡言乱语!”季元清吼道,这次真的做怒,扬手要打桂香,桂香下巴一扬,笑道:“打呀!打呀!我就不信你敢打我!今儿打了我,明儿你再去汇香楼,看看姑娘们会不会把你撕了。”
季元清平白被噎了口气,扬起的手打也不是,落也不是,指着桂香直发抖。
“季公子,不是我说,你可真是损呢,世子爷可是你亲兄弟,你都敢叫人坏他名声,我可真害怕呀,谁知道哪天我就被你卖了。”桂香又道。
这时,听见前面喧闹出来的季瑊季玏两人正好走到院中,季玏闻言立刻凑了上去,拉住桂香问道:“你说什么?”
桂香一见季玏,撇头看了看季瑊,大笑几声,道:“世子爷可不能怪我呀,我也是没办法,元清公子说只要我来季府找你闹一场,改日就把我从汇香楼赎出来,我一个女人家的,自然也不想一辈子堕于烟尘之中,当然就信了他的鬼话。谁知道他出尔反尔,本就只想利用我坏你名声,根本就没想把我赎出去!”
季玏闻言大怒,捏着桂香把她拖到了季骆林面前,大吼道:“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季骆林沉了口气,道:“不必说了,我都听见了。”
季元清立刻跑过去,直直地跪下来,连声分辩:“叔父!我没有啊!您不要听她信口胡说啊!”
季骆林缓缓背过身去,沉声道:“取了赎身银给这位姑娘,送客。”
李伯应声带着桂香走了。
季元清膝行两步,爬到季骆林脚边,仰面道:“叔父!元清冤枉啊!”
“冤枉?”季玏俯下身,攥住季元清的领口,用力将他拖拽起来,因季玏比他稍矮些,季元清微微曲着膝,季玏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为什么要害大哥啊!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污蔑他,坏他名声!”
季玏不习武,原本气力不比季元清,只是此时季元清心中发虚,也不敢违抗任由季玏拖拽着不敢还手,只连声道:“我没有!不是我!”
季玏气恼,甩手将他推回去,季元清两膝重重地嗑在地上。他立刻俯下去,“叔父,我真的没有。”
季骆林背着身,两手负在身后,微微垂首沉思着。许久,他缓缓沉了口气,沉声道:“李伯,招呼下面,取刑凳和大杖过来。”
“叔父……”季元清有些惊慌,迟疑片刻,俯下身去,低声请求道,“元清自幼未受过杖责,可否,许侄儿留衣遮蔽……”
莫说季元清没有受过杖责,季府上下很少动刑,就连季玏虽然自幼常惹事,季骆林也没有动过刑杖,更别说大杖。
这话让刚刚震怒的季玏都有些发愣,呆滞地看向季骆林,含含糊糊地道:“爹爹……不……不至于动刑吧……”
季骆林未搭理,沉沉地道:“着中衣受刑吧。”
季元清浑身一颤,不敢再次求饶,颤抖着伏了伏身子,声音也抖动着:“谢叔父……”
汐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