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元回到成王府，一阵眉飞色舞的叙述，告诉成王他那个小师妹的确来洛阳了，成王看他眼里难掩的快活和兴奋，再想起他上次从琴川回去之后几天魂不守舍的模样，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小心思。

端了两天，成王实在不忍看柳宁元时时痴笑，时而又满脸忧伤，便叫他去季府请林月汐过来。

柳宁元一听，立刻满脸喜悦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忙应着，生怕稍晚一刻成王就反悔了。

刚刚应下，整了整衣裳要出门，柳宁元忽然想起那块玉……

他讪讪地回过头去，垂头丧气地道：“王爷，要不还是晚两天吧。”

“怎么了？”成王一愣，问道，“你不想见她还是不想让我见？”

柳宁元连连摆手否认，唉声叹气地解释道：“我要还她的东西，现在还在季玏手上。”

“那块玉佩？”成王恍然，“季玏要它做什么？”

这话让柳宁元的怨气一股脑地涌上来，他撇撇嘴，“我怎么知道！拿着看看就算了，还不给了。我问他要过好几次了，他也不还。”

成王闻言大笑起来，轻轻拍了拍柳宁元的肩头，道：“今日不提此事便是，她若讨要，你只告诉他不在你身上，就说昨个儿回府搁在家里了。”

柳宁元迟疑地摇摇头，“骗人不好吧？”

成王笑着背过身去，道：“我可不管，今日我就要见我那小师妹。”

柳宁元嘟囔一句：“这不是为难人嘛……”说罢，转头便出门了。

出去后，回头看看成王，确定他没有跟出来或者在何处偷看，抬起手理了理发冠，又低头看了看身上所着衣物，确认并无不妥之后，两手往身后一背，大步流星地出门去了。

从成王府到季府，并不算远，但这一路走下来，柳宁元总觉得自己走了几年之久。

他在门房悄悄打探一声，知道季玏并不在府上，他连连摇头，看来今日铁定还不了林月汐玉佩了。

行至倾漓苑，一看季瑊也在，柳宁元顿时气恼，也想不透自己气从何处而来，只闷闷不乐地在门外轻声唤道：“林姑娘！”

林月汐闻言看过来，见是柳宁元，登时一愣。

“他又来，莫不是成王的意思？”季瑊道。

“想来是的。”林月汐长叹一声，前有成王，后有季玏，虽说身份被两人识破并无大碍，只是担心成王府上耳目众多，怕招惹祸患。可是今日若他来请，自己有怎能不去？她沉吟道：“纵使没有同门之谊，他为君，我为民，他差人来请，我又怎敢不去？”

说着，林月汐起身相迎，将柳宁元让进门去，季瑊起身，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因官位高于柳宁元，柳宁元虽不情愿，也不得不躬身再拜，待他落座才敢坐于下首。

林月汐浅笑道：“公子此来，莫不是来还我玉佩？”

柳宁元稍稍一愣，勉强地笑着，道：“姑娘谬矣。我今日前来，是奉成王之命，特来请姑娘过府一叙。”

“哦？”林月汐做出惊诧神色，“成王爷请我作甚？”

“姑娘可是忘了？我家王爷可是您的师兄，师妹来洛阳，他请你去叙叙旧，不是人之常情？”柳宁元解释道。

林月汐低头浅笑，“我与你家王爷未曾有过一面之缘，更何况，我早已离开师门，怎敢自称王爷同门。”

柳宁元失言，偷偷瞥了瞥季瑊，道：“姑娘，不会是碍于季府权势不敢前去吧？”

柳宁元察看着季瑊的神色，见他抬眼看过来，面上稍露愠色，心下一喜。

“公子这是何意？”林月汐问道。

柳宁元赔笑，连声道：“妄言罢了，还请姑娘”他向季瑊抱拳，微微欠身，“季公子勿怪。”

季瑊冷笑一声，道：“柳公子，我季府与成王府向无过节，且姑娘借居与府上，也并非寄人篱下，怎来碍于我府权势？成王派人相请，姑娘去与不去皆是她自己做主，我又怎能相拦。”

季瑊说的温和，但抬眼看向柳宁元的神色极犀利，柳宁元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也不过是仗着父亲与成王有些交情把他送去了成王府，才谋个闲差，怎像季瑊，久在陛下身边侍奉，手中又有兵权，虽平素不与朝中诸臣来往，但在朝中也极有威望，更何况，他是自幼习武之人，动动手指头就能碾碎柳宁元的手腕，柳宁元见他这副神色，自然吓得一个胆战心惊。

他讪讪地撇过头不与季瑊对视，只满带笑意地看向林月汐，又问道：“姑娘，今日可方便去吗？”

“不便！”季瑊冷声道，“今日姑娘与我相约，有要事出门。”

季瑊冰冷的眼神直直地射向柳宁元，柳宁元又是一个寒颤，转过头来暗暗地啐了一口，嘟囔道：“谁问你了。”

林月汐转头瞪了季瑊一眼，随即轻声道：“既王爷相邀，公子先请回，我午后便去。”

柳宁元拊掌大喜，连声道：“好好好！一言为定！”说着还不忘回头朝季瑊扬扬下巴嘲弄一番。

林月汐将他送出门去，季瑊坐在房中一动未动。

待林月汐回来，见季瑊一脸的不悦，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去成王府出了差错，便安抚道：“我会小心的，而且成王哥哥也是聪明人，我想应该会明白。”

季瑊依旧不悦，林月汐看他神色，猜测不是因为此事。

许久，季瑊徐徐开口，小声道：“我不担心成王，他这些年虽处境不好，但又不是自暴自弃，成王府中虽多耳目，但他亲信亦有，这些年也得安稳，若他真察觉异样，自然会想办法避祸。”

“那你担心什么？”林月汐问道。

“我！”季瑊心头气恼，又不好对林月汐明说，他无奈地摆摆手，道：“罢了，你去吧。我说过了，你做事我不会拦你。”

“不拦我？”林月汐道，“你现在这个模样像是要吃了我！”

季瑊闻言，沉了口气，神色稍有缓和，他轻声道：“我就是不喜欢柳宁元。”

汐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