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敏锐地发现空气的波动,运转鬼影身法,一连串的黑影随着他身形的奇诡移动,出现在半空中,让人难以辨识哪里才是真身。
砰砰砰……
一连串爆响,无形剑气射在了一丛乱石上,将乱石打的爆碎飞溅,碎石打断了不少的草木枝!
跟着吕大郎来的那些庄客看见这一幕,神魂皆丧,鬼哭狼嚎地跑到小酒坊内躲了起来。
软瘫在地上的吕大郎动弹不了,只得趴在地上,整个人变成了一只泥猪。
“十万鬼影!”穿蓑衣的这人惊诧的叫了一声,“你从哪里学来的?”
话音未落,身形疾如闪电,一柄剑狠狠刺了出去,一道霹雳般的剑气奔涌而出,裂成九道小剑气,笼罩了鬼影重叠的空间,裹挟着风雷之势杀去!
一股强大的灵压透过剑气铺天盖地而来,限制秦武的移动,他心中暗怒,双掌蓄力,迅速拍击出去九掌,一一对应那九道剑气。
砰!
一声爆响,九道奔雷掌速度极快,与九剑撞在一起,旋即一股无形的爆炸波自爆炸中心呈圆球状散开,仿佛飓风一样,把地面的泥水掀起三寸,路边的树木枝叶乱飞,酒坊的篱笆门爆碎!
秦武丝毫不惧,强健的体魄抵抗住这股灵爆,悬在半空,看着那剑客迅疾刺出七剑,速度快的好像同时刺出,将袭向他的灵爆消弭干净!
“好厉害的掌法!”这人赞叹了一声,看向秦武,刺剑斜飞,刺向秦武。
“不识好歹!”秦武骂了一句,他没有趁灵爆之时挥掌袭击,这人却还要杀来!
秦武想到之前的领悟,既然这人一心要动手,那也是自己的机会,正好试验一番!
便将鬼影身法全力施展,双掌蓄力,与此人拉开两丈距离,身形四面八方移动,仿佛一团蚕丝,把这人包裹在内,双掌连续拍出奔雷掌!
这人果然被秦武这一招限制住了身形,悬在半空,一柄剑连绵不断刺出,崩碎掌印!
秦武拍掌同时看这人的剑法,发现其只是不断的变幻身形,把剑不断刺出,并不劈砍撩扫,这时候也没有剑气迸射而出。
他猜测这剑气施展是有限制的,兴许就是因为体内灵力不够。
早先在五毒岭那个秘境里,他尝试过将灵力灌入普通刀身内,那刀承受不住灵力,爆碎为成百上千的碎刀片,如同灵爆一样,四面八方激射,连施术者本人也不放过,威力巨大,就是非常耗费灵力,想来此人也是如此。
这剑气杀人就得出其不意,一旦有了防备,就很难建功,显然秦武能够应付得了剑气。
当下身形移动更快,双掌击发如霹雳闪电,一瞬间就能拍出七掌,虽然蓄力断以致掌力不强,但与此人打起来,却恰到好处,他的剑太快了。
吕大郎躺在泥水里,看着这一幕,眼睛眨也不眨,整个人呆在原地,他从没有想过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本领。
耳边听着连爆豆的声音,他忽然觉得追随秦武也不是一件坏事。
离地三丈处,半空尽是黑影,成了一个椭球形,蓑衣剑客完全被包裹在内。
“这点本事,也敢这么猖狂吗?”秦武出言讥讽,左掌暗暗蓄力,右掌不断拍击,限制此人的进攻。
“哈哈,你很聪明,能将这两门功法运用到如此地步,也算是独一份了!”这人一点也不生气,手中剑仍然不停刺出。
秦武肃容,这人的本事着实不凡,无论自己怎么变换方位,这人都能捕捉到痕迹,迅疾地抵住进攻,以致于两人都僵持住了。
他知道这样打下去,输的迟早是自己,因为高速挪移非常消耗灵力,而且剑辟带来的钝疼,时间长了让他也难以忍受。
“有本事就打赢我,不需要你拍马屁!”秦武冷喝。
“不要急!”这人好整以暇说道,不慌不忙,好像不停刺剑的不是他一样。
秦武冷哼一声,他能够感知到左掌的蓄力已经到了极限,右掌击发的速度更快,虽然比不上机枪,也差不了多少,逼得对手刺剑的速度更快,无暇观察其它。
“时机到了!”他暗叫一声,猛地将左掌向此人拍出去,立时一股强大的压力将漫天的黑影压碎,整个天空霎时变得明净,一股狂风自他身前迸发,怒卷向道路边成片的柳林。
“不妙!”蓑衣剑客发现这一掌的不同,神色大变,手中剑飞速刺出,闪过一层蒙蒙的光,旋即无数的剑气爆射而出,密密麻麻形成一堵剑墙,挡在身前,身形爆退。
“轰!”
一声巨响,剑墙破碎,秦武的掌力却没有被耗尽,迅速打向前方。
这前方是一片有着三五百株的柳林,蓑衣剑客其它躲避方位都被这强悍的掌力封死,只能向着柳林逃窜。
这片柳林齐刷刷倾倒,树干爆碎,枝叶乱飞,一点点把这掌力消耗干净!
说来话长,其实只在一瞬,两人对战的速度太快了。
秦武落在地上,面色苍白,这一掌耗尽了体力,也意味着消耗掉了灵力,他的体力是靠着灵力支撑的。
看着眼前仿佛台风过境一般的场景,前方二十多丈长的柳林被打碎,进深足有十丈之长,庞大的柳林生生豁出一个口子。
地面掀起的泥土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一道身形陷在泥土里,蓑衣破碎,裸露的皮肤沾满了泥,能够看到许多血痕,右手仍然抓着剑。
秦武舒了口气,终究是自己赢了,不过这一掌的威力着实超过他的想象,明明只是一门凡俗掌法,怎么能有这样的威力?他百思不得其解。
缓步上前,就见蓑衣剑客左手撑着软烂的泥土,慢慢站起,佝偻着身子,不停喘气,破碎的蓑笠下,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偏偏留着络腮胡须。
秦武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拄剑站直身子。
“我的本事,你可还瞧得上?”秦武阴阳怪气问道。
“瞧得上。”蓑衣剑客侧着脸吐了一口血沫,摇摇晃晃朝秦武走来,“阴沟里翻船啊!山里什么时候多了你这样一个人?”
“你与我为敌、为友?还是路人?”秦武警惕地看着这人,防备他的突然袭击。
“不会为敌。”这人摇摇头说道,猛地将身子一抖,身上沾着的黄泥乱飞,跟那啥一样,突然让人有些恶心。
秦武皱着眉退后,道:“不为敌就将剑收起。”
这人呵呵一笑,还剑入鞘,道:”你很警惕。“
“江湖险恶,不得不防!”秦武淡淡道,“我要是本事不济,你刚出剑我就死了!”
“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不会轻易杀人的。”随着走动,他的精气神在不断恢复。
“我死了也不会知道这些事了。”秦武讽刺道。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出自哪门哪派?”蓑衣剑客问道,“不打不相识,我请你喝一杯酒!”
“我刚喝过。”秦武摇头拒绝,“咱们不熟。”
秦武侧身让开,让他先走,然后才自己走。
他全身心防备着蓑衣剑客,忽然感到腿被抱住,心下一惊,就听到一道粗鲁的声音嚎叫道:“大人,小人情愿跟随!上天入地,在所不辞!”
低头一看,不是吕大郎是谁?
秦武灵力耗光,此时还没有补充,抬腿一踢,竟没有将吕大郎踢开,蹙眉道:“起来,我已经问过你了!”
吕大郎屁颠屁颠起来,肥大的身子如同一座小山,恭敬的跟在秦武后侧,微微弯着腰。
秦武的个子很高,按地球上的计量,足有一米九,但吕大郎更高,接近两米,因此他弯着腰,不使自己高过秦武。
秦武看了,微微一笑,这吕大郎是个会来事的人,从奉金那会就看得出,只是身形蠢笨了些,脑子反应略慢,但人情世故非常精通。
“你那鹅,还要我赔吗?”秦武笑问道。
“不用不用!”吕大郎擦了把额头的汗,看向酒坊,大喝道:“你们都傻了吗?把鹅抓来,让薛老板做了,给二位大人接风洗尘!”
酒坊内的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以为吕大郎够厉害了,没想到今天看到这样非人的一幕,那一掌之威,简直如同雷神降世。
遭吕大郎一喊,他们回过神来,你推我挤的从门口往外涌,谁也不让谁。
咔拉!
一声响,酒坊的土墙木门竟生生被这帮蠢汉给挤碎了,鱼贯而出,谦卑的点头哈腰,站在两侧,等秦武与那剑客进了,才一溜烟跑没影。
薛三娃看着酒坊这一幕欲哭无泪,篱笆门破碎,墙皮烂了,门碎了,屋顶也狼狈不堪,这还是秦武有意避开酒坊的后果。
“店家,我说的如何,这件事我给你兜搭了。”秦武微笑着对薛三娃说道。
“是,是,是,多谢大人……”薛三娃喏喏连声,点头哈腰,十分卑微。
秦武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必如此,我还要在你店里吃喝呢。”
吕大郎嚷道:“薛老板,快去做饭上酒,大人今天可是为你出头的。”
转头对秦武恭敬道:“今天是小人冒昧了,请大人海涵!”拉开椅子,让两人入座,恭敬的站在桌旁,给二人倒茶添酒。
秦武实在不想跟这位剑客坐一桌,可对方没皮没脸的跟了过来,他也没有办法。
“兄台难道是有难言之隐?”蓑衣剑客坐下,忽然说道。
秦武一惊,心里暗骂,你才有难言之隐,面上淡然道:“阁下问的什么,我没有听清。”
“在下问兄台出自哪里?”蓑衣剑客端起酒对秦武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
秦武摇头道:“我无门无派,阁下出自哪里?”飞仙派名不经传,说了等于没说,倒不如说自己没有门派。
蓑衣剑客一愣,道:“兄台既然不肯说,那就算了。在下来自剑宗。”
“剑宗?没听过。”秦武诚实回答。
蓑衣剑客再度一愣,汗颜道:“在下的门派看来不能入阁下法眼,不过剑宗确实也是个小门派,如今只有我一人了。”
秦武讶异,问道:“一个人的门派?你为什么不收徒呢?”
蓑衣剑客淡然道:“我不会教徒弟。”
秦武无语,为什么你这么坦然。
“门派存亡没有关系吗?”秦武问道。
“我死了门派才会亡,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蓑衣剑客道,“我名赵崖,兄台怎么称呼?”
“我叫秦武。”秦武说,“不过看你的作风,你离死也不远了。”
“为什么这样说?”赵崖奇怪的看秦武。
“我跟你素不相识,你提把剑就来斗我,遇上个脾气坏本领强的,还不杀你?”秦武发现赵崖处事上有些迟钝。
“呃,这算不得什么吧,不断的战斗才能变强,难道天天关在屋子里修炼?那跟人一比试就被杀了。”赵崖老实回答。
“算了,跟你讲不通。”秦武摆了摆手,“你还在这里干嘛,我没跟你翻脸已经算脾气一等一的好了。”
“不打不相识,秦兄能将两门不入流的功法修炼到如此地步,着实是我辈楷模,小弟打心眼里佩服。”赵崖钦佩地说道。
秦武急忙伸手阻止,道:“别,您这样子年龄比我大吧,我做不了你兄长,也不敢做,说不定哪天被人找上门来了。”
赵崖擦了把脸上的泥,眼睛闪亮亮地看着秦武,道:“秦兄,我今年十七岁,你呢?”
秦武脑袋一偏,惊诧不已,您这副尊荣怎么看也得二十七八了吧,便道:“我十八,你真十七,不是骗我?”
赵崖点头,道:“你大我一岁,就是我的兄长嘛!”
秦武无语,一拍脑门,问道:“赵崖,你出门多久了,遇多少人比过?”
赵崖算了算,道:“我出门两年,比试过的人怎么也得一两千了吧,不过他们都是普通江湖人,与你我不同。即使如此,他们的本领也不容小觑,我领悟到了很多。”
秦武吃了一惊,道:“你伤了他们?”
赵崖摇头道:“我又不是不分黑白的人,只是切磋比武而已,不过有许多为祸的人都叫我杀了。”
吕大郎身体忽然一个哆嗦。
赵崖扭头看他,皱眉道:“难道你也为祸乡里?”
吕大郎连忙摆手道:“小人哪里敢,不过是家里的地有点多,我正想着该怎么分给村里人种呢。”
赵崖点头道:“这样很好,你家里才多少人,地多了也没用,不如给没地的人种。”
秦武呵呵冷笑,瞥了眼吕大郎,吕大郎不敢说话,低下头默默斟酒。
此时的两人全身都是泥,秦武稍好些,赵崖却成了泥猪。
店家端来了两盆温水,秦武将手上脸上的泥洗掉,衣服上的泥点却没有办法,也就任它去了。
赵崖把头脸手洗了,整个人才清爽起来。
“秦兄,你到这里,也是为了那事?”赵崖隐秘问道。
“什么事?”秦武佯装不知,他现在没有消息来源,出门就跟瞎子一样,可他还是做情报发迹的,此时此刻颇有些丢人。
“秘境。”赵崖低声说道,“白龙坡,铜首山北坡。”
秦武暗道一声果然如此,这白龙坡不就是铜首山北坡,那里的神异之处果然被人发现了。
“我知道一些,不过不怎么详细,你要是知道,倒是可以和我说一说。”秦武故作淡然道。
“我知道一些,不过我势单力薄,秦兄不如和我结伴而行?”赵崖忽然卖起了关子。
秦武想到赵崖的作风,打了个激灵,和他结伴,那不是一路打过去了?连忙摇头道:“不说算了,不是我不肯与你结伴,实在是我本事低微,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崖恳求道:“秦兄,铜首山有些诡异之处,一个人很难走的,你难道情愿看着小弟独行?”
秦武心道愿意,再者自己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对赵崖的认识再上一层——自来熟,莽撞,不懂世故。
“要是你肯听我的话,不与人随意起争纷,我倒是愿意和你一起。”秦武量度一番,一个人确实不便,若是赵崖能听从自己,结伴倒也不无不可,而且面对陈天锡也多一分保障。
赵崖点头笑道:“秦兄放心,小弟从来行事冷静,并不好斗,怎么会与人随意起纷争呢?”
秦武翻个白眼,这样大言不惭,你怎么说出口的?他没有说出来。
“你说我这身法叫十万鬼影?”秦武想起赵崖开始叫出的名字,心下好奇。
“秦兄不知道?”赵崖古怪地看他,“也是,你这功法肯定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什么叫抢来的,你不要污蔑人!”秦武忍受不了了,赵崖三句话里能把人气死。
“不是抢来的?”赵崖看着秦武,脸上写满了不信,“那就不是抢来的吧。”
秦武气苦,翻了翻白眼,道:“我也不骗你,身法和掌法都是别人教我的,并非抢来。”
赵崖点头道:“不是抢的,那也只能是别人教的了,毕竟小剑坟已经灭派了。”
“小剑坟,那是哪里?”秦武佯装不知。
“一个门派,地处白骨地。”赵崖说道,“和剑宗、乱剑门同为三大剑派,可惜剑派日渐没落,小剑坟以前行事霸道,惹了不少人,十年前就被人给灭了。”
“这样啊。”秦武心里却很迷惑,盖家兄弟的作风,一点也不霸道呀,不然凭他们的本事,何至于卖艺求生,受辱也不肯出手,否则自己哪里来的机会与他们结识。
转眼想到赵崖的做派,却忽然觉得以前的小剑坟或许真是如此,一个人的剑宗都这样肆无忌惮,不要说小剑坟了。
“乱剑门如何?也是一个弟子吗?”秦武问道。
“那倒不是。”赵崖摇头,“乱剑门没有出世,门人应该有三个吧,或许这店家就是他们的传人,也说不定呢。”
秦武一听便明白了乱剑门的处事风格,他们应该是栖身世俗,只有在特定时机才会出世。
秦武第一次了解修炼门派,没想到他们的行事这么怪异。
这时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秦武听了,立刻警戒起来。